尋常百姓或許想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凡有點見識的人，若是知曉夜家的家主和樓氏船行的掌舵人其實是同一個人，隻怕都會和她一樣吃驚。

  ??一半的漕運，他這基本相當於掌控了東陽的命脈，但凡他有點不臣之心，隨意使點絆子，東陽不說舉國大亂，至少也會動蕩一段時日。

  ??眸裏的光芒明明滅滅交替了幾回，少頃，唐寧問：“所以，你今日帶我來此，主要就是想告訴我，你就是樓漠白？”

  ??“唔。”夜無殤點了點頭，“阿寧，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我帶你來見於三通他們，告訴你我的另外一重身份，就是想讓你知道，不管有沒有你，我與南宮宣之間都免不了正麵對峙。”

  ??“事實上，早幾年前，南宮宣便有將船行收歸朝廷執掌的念頭，隻不過礙於種種緣故，他一直沒能動手罷了。”

  ??“過去沒有動手，不代表他永遠也不會動手，早晚有一天，他會對經營船行的這些世家發難，逼我們交出船行。”

  ??夜無殤說的這些，唐寧自然是懂的。

  ??拋開旁的暫且不論，現如今，南宮宣是還不知曉夜無殤和樓漠白就是同一個人。

  ??若是知曉了，他絕對不會容許有人威脅到他的皇位，威脅到東陽的安穩，對夜家發難是遲早的事。

  ??當然，夜無殤或許可以交出部分漕運的執掌權以換取夜家的安危，但人心都是貪婪的。

  ??他交出一部分，南宮宣或許就會想讓他交出更多，到時，他不說與朝廷抗衡，怕是連想護夜家周全都難。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很多時候，唯有你擁有了足夠的實力，你才有說話的權利，你才有能耐與權勢抗衡，保護你想保護的一切，一旦失去了這樣的實力，便是想活命都難。

  ??見唐寧眸光閃爍，夜無殤便知道，她是明白自己說的這些話的，繼續道：“阿寧，夜家擁有如今的一切，便注定夜家不可能遠離紛爭，不管將來發生何事，我都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歸咎到自己身上，想著離開我，想著把紛爭帶離夜家。”

  ??“你如果帶著青姨離開，不管你們去哪裏，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都會把你們找回來的，你這輩子也休想甩開我。”

  ??這話聽來委實有些霸道，但唐寧明白，這些話都是夜無殤的肺腑之言，夜無殤是真的將她放在了心上。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既然已經決定接受夜無殤的心意，決定兩人在一起，不管將來發生何事，遇到何種麻煩，她都不會放開夜無殤的手，她會和夜無殤一起麵對，共同進退。

  ??煽情的話唐寧不會說，隻是道：“隻要你不負我，我此生定不負你。”

  ??心口的位置微微發熱，夜無殤輕扯嘴角：“上窮碧落下黃泉，便縱是天塌下來，我也絕不負你。”

  ??……

  ??在寨子裏轉了一圈，直到半下午兩人才動身回城。

  ??馬車駛達寧宅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傍晚的餘暉將天邊的雲霞燒得通紅，似一匹色彩豔麗的彩錦。

  ??夏青早已做好了晚膳，但她並未急著用膳，而是一直在花廳外的回廊裏來回踱步，等著唐寧回來。

  ??不是說今兒個就會回來的嗎？

  ??這天都快黑了，怎麽還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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