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依言去廚房泡茶了。

  夜若蘭卻並未往裏走。

  她衝唐寧笑了笑，視線隨即下移，最終停留在唐寧製作唇脂的案桌上，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寧姑娘，你這是在製作唇脂嗎？”

  唐寧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夜若蘭。

  她一邊在心底揣測夜若蘭的來意，一邊回：“嗯，明日便是交貨的日子，我打算在今晚之前做好，明日一早再送去雲鬢花顏。”

  目光在桌上掃了掃，夜若蘭輕抬素手，拾起桌上一罐已經凝固成型的唇脂，放到鼻息下聞了聞。

  清新淡雅的香氣撲鼻而來，夜若蘭隻覺周遭的天地都似明豔生動了起來。

  執著瓷盅的手放低，她仔細瞧了瞧，唇脂的顏色和她以前在雲鬢花顏瞧過的有些不同，不過也很好看就是了。

  “寧姑娘，這是你新調製的顏色嗎？”夜若蘭問。

  唐寧點了點頭：“嗯，這是我昨兒個剛剛調製出來的，是一種介於玫瑰與豆沙之間的顏色。”

  “這種顏色既不會太過豔麗，又不會太過寡淡，給人的感覺會比較溫柔和優雅，塗在唇上會很顯氣色。”

  早在唇脂剛剛在益陽城裏盛行起來的時候，夜若蘭便知道城裏出了這樣東西。

  她也曾去自家鋪子裏瞧過，但鋪子裏出售的那幾種唇脂的顏色，她並不喜歡，所以她就沒拿。

  迄今為止唯一讓她心動過的，便是她手上這種玫瑰豆沙色的唇脂。

  “那我可以試試嗎？”夜若蘭問，眼神真誠。

  問完之後，她就覺得有些不妥。

  她試過以後，這罐唇脂不就會留下被人動過的痕跡，那還怎麽賣得出去？

  於是她又道：“這罐唇脂多少銀兩，我買。”

  夜若蘭言談舉止間流露出來的神態，讓唐寧想起了夜無殤。

  或許是因為這對兄妹打小便生活在一起，自幼對對方的言行耳濡目染，不知不覺間便學了些對方的神態。

  但跟夜無殤不同的是，夜若蘭身上的氣質要溫婉嫻靜得多。

  她靜靜站在那裏，連周遭的空氣都似變得溫柔高雅起來。

  唐寧心裏想，所謂的名門閨秀，指的大抵就是夜若蘭這樣的女子。

  看了看夜若蘭手裏的唇脂，唐寧道：“夜姑娘，你若是真的喜歡，這罐唇脂便送給你了。”

  她和夜無殤之間雖說是交易，但總的說來，夜無殤幫了她許多，不過一罐唇脂而已，她送給夜若蘭又何妨？

  何況這顏色因著她自己喜歡，特地多做了兩罐。

  她自己留下一罐，剩下的一罐正好勻給夜若蘭。

  夜若蘭彎了彎唇，笑容溫柔。

  “寧姑娘，這是你辛辛苦苦做的，怎可白白贈送於我？”

  “你不能因著我哥哥的關係，就不收你原本應得的酬勞。”

  “我送你唇脂，僅僅是因為覺得你人不錯，和你頗有些投緣，跟你哥哥沒有任何關係。”唐寧語聲淡淡，臉上神情卻是一本正經。

  其實投緣也談不上，最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夜若蘭順眼。

  但這話她不敢妄言。

  隨隨便便說她看別人順眼和不順眼，隻怕旁人會覺得她太過狂妄。

  更有甚者，可能會覺得她精神有些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