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一落座，神態和氣場登時就變了，在一旁觀看的玉筠，不由心神微凜。

  隨著唐寧指尖撥動，振奮激昂的曲調自她指下飄揚而出，玉筠隻覺心尖有什麽狠狠一震，靈魂仿似都要沸騰起來。

  不單是玉筠，就連旁邊原本正在訓練腰身的炎月都不由停下動作，神情怔怔地看著唐寧的方向。

  兩人都是打小就被親人賣入青樓，十幾年來，她們見過不少才情出眾的女子。

  那些前輩，因為彈得一手好琵琶或者好古琴，又念過書，在文人雅士麵前頗能附庸風雅，因此在益陽城中極有名氣。

  但她們見過那麽多出色的女子，也聽過不少的琵琶曲，卻從來沒有一人彈得能有眼前的人這麽好。

  從她坐下那刻起，她與她懷中的琵琶便似融為了一體。眾人隻會被她所彈的曲調牽動心魂，無人有閑暇去刻意關注她的姿容。

  唐寧在指點玉筠的時候，要求不可謂不嚴苛。

  玉筠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但到此刻方知，自己做得還遠遠不夠，她要學的、要練的，還有很多很多。

  琵琶聲穿透空氣和屋牆，最後飄到了後堂殷十娘訓練姑娘們的地方。

  訓練了許久，眼瞧著姑娘們也累了，殷十娘便讓她們席地而坐休息片刻，等下再接著訓練，她自己也打算坐下來喝口茶水潤潤喉。

  她端起茶盞，茶盞才遞到唇邊，就聽空中傳來熟悉的琵琶的聲音，眸中有異色浮動。

  殷十娘也是會琵琶的，玉筠的琵琶，就是她親手教的。

  正因為玉筠的琵琶是她親手所教，所以她敢肯定，此刻樓上正在彈琵琶的，絕對不會是玉筠本人。

  學琵琶和學其他樂器一樣，除了肯下功夫以外，還得靠天賦。

  玉筠這丫頭雖說也算得上機靈，也願意吃苦，但在學琵琶這件事上，殷十娘不得不承認，玉筠真的少了點天賦。

  她教了玉筠差不多十年，到如今，玉筠也就算得上馬馬虎虎的水平，勉強能湊合過去。

  唐寧之所以會挑中玉筠，殷十娘心裏十分清楚，並不是因為玉筠的琵琶彈得有多麽出彩。

  而是因為如今的雲想容，在樂器方麵，也就玉筠的琵琶彈得好些，其他人，還不如玉筠入眼。

  彈琵琶的不是玉筠，炎月又壓根不會，那此刻彈奏琵琶的人，就隻能是另外的人了。

  殷十娘抬眸，往音律傳出的方向瞄了瞄。

  想不到，她的琵琶竟然這樣好……

  正在歇息的姑娘們自然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豎起耳朵。

  “咦！這是什麽曲子？真是好聽，以前好像沒聽玉筠彈過。”

  “大概是十娘才譜的曲，讓她先練練手吧。”

  “嗯，應該是。”

  殷十娘聽著姑娘們的議論，眉目微動。

  她譜的？

  她可沒那個本事，能譜出這麽好的曲子。

  而且，她已經很多年譜不出曲子了。

  大概是心老了，又或者，是江郎才盡了。

  收斂思緒，殷十娘淺淺呷了口茶，然後放下手中的杯盞。

  “今天就先練到這裏吧，我去看看寧姑娘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