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心頭咯噔了一下。

  唐寧的眼神還有語氣，和這十幾年來她所熟悉的截然不同。

  眼神是那麽清澈，語氣是那麽認真，就宛如一個正常的人。

  腦海中有某種念頭激生，夏青激動得眸中湧上濕意，雙唇控製不住地顫抖。

  “小姐，您是不是……是不是……不傻了？”

  唐寧點了點頭。

  “嗯，我從未感覺如此清醒過。就好像，之前我腦子裏蒙了一層霧，現在一下都散了開去。我清楚知道自己是誰，你是誰，我們的處境又是如何。”

  聽得唐寧肯定的回答，夏青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啊。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的。”

  唐寧理解夏青的心情，等著夏青心緒平複了，擦幹了淚痕，她才續道：“青姨，我不再癡傻的事，就我們二人知道便好，暫時不要告訴旁人。”

  夏青怔了怔，麵露不解。

  “為何？小姐恢複心智這是喜事，為何要隱瞞？”

  唐寧很是耐心地解釋：“青姨可有想過，太後和南宮宣當初為何會娶我進宮，卻又在大婚當日將我攆入冷宮？”

  夏青眉頭輕輕擰起。

  她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最後並未能想出任何結果。

  當年，唐寧的生母去世後，唐筠霖一開始還顧念舊情，偶爾會過問唐寧的情況，府中也就無人敢欺負她和唐寧，她們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但在後來，唐寧因為意外喪失心智，唐筠霖就徹底放棄了這個女兒，任由府中的人刁難她們，不管不問。

  那段時日，兩人的日子過得很是艱難，時常受人欺淩。

  所以，當太後突然出現，說要履行昔日的約定時，她一度以為，唐寧總算是苦盡甘來，今後再也不用受苦了。

  哪裏想到，大婚當日唐寧便被南宮宣攆入冷宮。而促成這樁婚事的太後，任由她當時如何哀求那些宮人，由始至終都不曾露麵。

  如今想來，她仍舊覺得太後和南宮宣的舉動透著諸多的不合理。

  但這不合理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緣由或者秘密，她依舊不得其解。

  唐寧看夏青的神情，就知道夏青同樣心存疑慮。

  有了疑慮，她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說服夏青，讓夏青同意和她一起想辦法離開皇宮。

  眸光微動，唐寧娓娓說道:“拋開此事不論，青姨可又曾想過，如果我一直留在宮裏，等著我的會是什麽？”

  “天下男子皆愛美人，而宮中曆來不缺美人，以我這副姿容，隻怕到我入土那日，南宮宣也未必會正眼瞧我一眼。”

  夏青抿緊了唇。

  便縱她此生未曾婚嫁，卻也知道，唐寧所言皆是事實，世間男子皆愛美色。

  而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唐寧的相貌和身形，與世人眼中的美人或絕色相比，確實相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後宮佳麗無數，閱盡美人的南宮宣，隻怕永遠也不會寵幸唐寧。

  腦海中思緒翻騰著，想起唐寧一開始說的話，夏青心底有個大膽的猜測。

  “所以，小姐想和我商量的事，是離開皇宮？”

  “不錯。”唐寧肯定了她的猜測。

  “與其頂著皇後的頭銜一輩子困死在這宮裏，我寧願逃到宮外，做個普通的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