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月和明凜聞言，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沈沉月看向了盛宇，點了點頭，笑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盛宇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沈沉月等人這麽聽話，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幾秒鍾之後，盛宇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隨我來吧。”

  盛宇轉過頭去，卻沒有發現沈沉月的等人的眼神都變了，她和明凜小胡對視一眼，眼裏都是警惕。

  而這個時候，玉兒也和玄冰來到了藥房。

  藥房裏有一股特別的中藥味，玉兒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這些藥材的味道。

  藥師依舊坐在了櫃台之上，輕輕地打著盹。

  玉兒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藥師對沈沉月說鳳凰村的人日出而息，可為何自己卻在日出之後不去房間休息呢？

  玉兒走進去，藥師聽見聲音，便一下驚醒過來，看向了玉兒。

  “嗯？客人？”藥師歪了歪頭，眼裏露出一點疑惑的神情，但很快，他便清醒過來，坐正起來，搖了搖頭，“不，不是客人。”

  玉兒聞言，微微一笑，說道，“老板怕是把我看成我的女兒了罷。”

  “女兒？”藥師輕輕呢喃一句，忽然明白過來，眼裏驚訝一閃而過，“你們母女很像啊……”

  玉兒低頭笑了笑，同時偷偷看向四周，觀察著這間簡單的藥房。

  “那請問，這位夫人有什麽事呢？”藥師問道。

  玉兒聞言，輕聲說道，“自然是想要來感謝老板了，昨日我的高燒就是吃了老板的藥才能好的呢。”

  藥師聞言一愣，隨即笑道，“那夫人可真是不必要謝我，是你女兒抓的藥，與我無關，我隻是個賣藥的而已了。”

  玉兒卻是看向藥師身後陳列的藥材，緩緩說道，“老板真是太謙虛了，雖說方子很重要，但是藥材的新鮮與否，決定了藥效的發揮程度。”

  玉兒拿出昨晚做香包剩下來的須草，輕笑道，“老板你瞧，這須草的品質新鮮，實在是上好的藥材呢。”

  藥師一愣，看向了玉兒，眼神忽然深邃起來，“哦？夫人也是懂藥之人麽？”

  玉兒撥了撥自己耳畔的碎發，笑道，“說懂不敢當，隻是略知一二罷了。”

  藥師拿起須草，看向了玉兒，眼眸微閃，“夫人不用再繞彎子了，到底想要問什麽呢？”

  玉兒沒有想到藥師這麽快就會妥協，愣了愣，又說道，“自然是這鳳凰村的事了。”

  玉兒頓了頓，說道，“老板店裏又有須草，又叫我女兒趕快離開，一定是知道些什麽罷。”

  藥師笑了笑，說道，“我哪裏知道些什麽，隻不過是舍不得這村子罷了。”

  嗯？

  玉兒眼眸一閃。

  舍不得這種話最為隱晦，有的時候哪裏是舍不得地方，隻是舍不得一個人，或一個物。

  而藥師，是舍不得什麽呢？

  藥師緩緩說道，“在鳳凰教開始興起的時候，我便發現了，鳳凰村裏的空氣忽然變得奇怪起來……風裏總有點迎風草的味道……我本以為是自己多心了，直到有一天，我在鳳凰村外麵那條河的河邊發現了迎風草。”

  藥師頓了頓，低聲說道，“村裏人無法識別出來，但是我能……可就是那個時候，我還是沒有起疑心，隻當是迎風草的種子飄到了這裏，我也沒有去毀掉那些迎風草，畢竟除非是大量使用迎風草，不然對人體也沒有什麽實質性危害。”

  “可是，直到村裏第一樁命案的出現。”

  藥師低下頭去，聲音也猛地低了下去，陰暗沙啞。

  “死者的表情一點都不痛苦，甚至是沉醉，但是身體裏的經脈卻完全被挑斷了……這樣的死法不可能是快樂的死法的。”

  玉兒發現藥師的身體在顫抖。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藥師深吸一口氣，“是迎風草。”

  玉兒點了點頭。

  迎風草可以麻痹人的神經，甚至讓人忘卻痛苦，眼前隻會有一大片快樂的幻覺，也是因為如此，會被某些組織用來暗殺。

  藥師握了握拳，低聲說道，“可是我那個時候太害怕了，我不敢說……這件事想一想就知道是鳳凰教派人做的，如果我說了，我會不會也是鳳凰教的下一個目標呢？”

  玉兒皺了皺眉頭。

  她看向藥師眼底，卻隻見他眼底一片空洞。

  不，這個人絕對是在撒謊。

  玉兒心裏想著。

  至少這一句，是在撒謊。

  “於是，我隱瞞了真相，沒有多說，大家也都慢慢地被鳳凰教震懾，開始信服鳳凰教，開始了現在這樣的生活。”

  藥師說完，看向玉兒，卻見玉兒隻是看向了牆壁，一副不甚關心的模樣，他不禁一愣。

  玉兒的注意力被牆上的一副字畫所吸引了過去。

  “醫者仁心。”

  玉兒輕聲說出那上麵的字，而畫上是一個大夫為了給病人治病，不畏髒亂，吮出病人腳上的汙血的場景。

  玉兒自然是很清楚這個故事，這就是齊國的一個民間故事，流傳甚廣。

  這個藥師也是齊國人麽？

  玉兒皺了皺眉頭，卻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而藥師卻是一位玉兒在諷刺自己，羞愧地低下了頭，也紅了耳朵，“嗯……我現在的確是配不上醫者仁心這四個字了……不敢指認殺人凶手，隻在事後去幫一些外鄉人來贖罪，實在是過於虛偽了。”

  玉兒撇過頭來，看向了藥師，“對了，你先前與我女兒說過，留在這裏過久的外鄉人就會入教？這是什意思？”

  “隻是觀察所得的經驗而已了。”藥師緩緩說道，“畢竟我就在客棧對麵，一旦有久留的外鄉人，過幾日，我就會在晚上看見他們，便知道，他們應當是入教了。”

  “哦？”玉兒忽然來了興趣，“在藥師的眼裏，鳳凰教是壞人麽？不然為何要我們趕緊走？還是說，那些入了教的外鄉人最後都不得善終呢？”

  藥師猛地愣住了，他看著玉兒狡黠的眸子，一時竟無言以對，“我……我……”

  “我不知道。”

  最後，他隻是輕輕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