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月連忙笑起來，將火折子接過，說道，“哦對，真是謝謝老板了。”

  “不用客氣。”藥師說道。

  但是沈沉月接過之後，藥師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明凜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看著藥師，手背在身後，暗暗發力，“老板怎麽還不走？還有事嗎？”

  “你們不是說煎藥難麽？”藥師瞥了明凜一眼，說道，“那我陪你們一起看著火候，不要到時候都把藥煎糊了。”

  意思就是要與他們一起了。

  沈沉月和明凜對視一眼，沈沉月悄悄往明凜身上靠了靠，小手按了按明凜的手臂，笑道，“那真是多謝老板了。”

  “不用，應該的。”藥師說著，就去為沈沉月他們找柴火，看起來的確是要煎藥的架勢。

  而沈沉月和明凜暗暗對視了一眼，沈沉月對著明凜緩緩地搖頭，似乎是有自己的打算。

  明凜見狀，心領神會，原本緊繃的肌肉也就鬆了下來。

  藥師在院子生起了一簇火來，招呼著沈沉月和明凜過來，將砂罐放在上麵。

  做完這一切，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藥師隨意地靠在了院子的牆上，望著天空，低聲說道，“晚上了。”

  沈沉月聞言，看向了藥師，正想要說話，卻忽然聽見了藥房外人聲居然漸漸嘈雜了起來。

  “怎麽回事？有人進藥房了嗎？”沈沉月皺了皺眉頭。

  藥師望向沈沉月，笑了笑，“不是，你們是外鄉人，所以不知道。”

  藥師頓了頓，說道，“我們鳳凰村，日落而起，日升而眠。”

  沈沉月和明凜都不禁一愣。

  “這，”沈沉月眼裏都是驚詫，“這麽……”

  沈沉月一時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作息。

  天地之間，萬物都講究一個陰陽平衡，在陰氣極重的時候活動，隻會使人體虧損……更何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人類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習慣，打破這種習慣，那身體也不一定能受得了的。

  沈沉月皺了皺眉，搖了搖頭，“這樣是不行的。”

  藥師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沈沉月看向藥師，忽然覺得不對，藥師也學醫，她能想到的點，藥師怎麽可能沒有想到呢？

  沈沉月眼底有光閃過，愈發覺得不對勁，問道，“老板，你不這樣想嗎？”

  藥師眼神閃了閃，卻是避而不談，緩緩說道，“其實這個習俗，也隻是十幾年前才出現的。”

  十幾年前？

  沈沉月和明凜都是一怔。

  藥師說道，“我們鳳凰村裏一直都有個傳說，那就是我們的村子背後的大山處，是鳳凰棲息之地……鳳凰是我們鳳凰村的神明，世世代代保佑我們鳳凰村，待某一日黑夜來臨，鳳凰就會帶著鮮紅的火焰，照亮天空，破山而出。”

  “而十幾年前，鳳凰出現了。”

  藥師說的內容明明荒誕滑稽，但是他卻說得平淡，反而讓人不得不相信。

  沈沉月和明凜也都瞪大了眼睛。

  這怎麽可能？鳳凰？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東西嗎？

  但是他們沒有打斷藥師的話，而藥師也是自顧自地講述著，“村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傳出這樣的話來，鳳凰讓我們將原本的作息顛倒過來，不然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明凜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了，皺著眉頭說道，“簡直荒唐！就因為這個理由，村裏就變成這般模樣？”

  “當然不是。”藥師笑了笑，“剛開始自然有人不照做，然後他們就都死了。”

  沈沉月和明凜都是一頓。

  “死了？”沈沉月問道，“怎麽死的？”

  “不知道。”藥師搖了搖頭，說道，“死者的經脈全斷了，但是卻沒有掙紮的現象，不像是人為的，像是自動斷的一般。”

  沈沉月眉頭幾乎都要擠在了一起，“這怎麽可能呢？”

  “的確不可能，所以村裏的人們紛紛說是鳳凰給予的懲罰。”藥師輕聲說道，“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幾次之後，大家就都怕了，沒有人再反抗鳳凰的意思，開始了這樣的生活。”

  藥師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沈沉月和明凜一眼，“這就是我們鳳凰村的現狀。”

  沈沉月聽著，卻越覺得哪裏不對，“你們就一直這樣生活了十幾年嗎？”

  “是的。”藥師低頭說道，他看向砂鍋，“轉小火，要燒糊了。”

  沈沉月和明凜才回過神來，連忙將柴火抽出來一些，火勢轉小。

  與此同時，藥房外也逐漸熱鬧起來，人聲愈來愈嘈雜。

  藥師聽著，眼眸一閃，緩緩說道，“今天是鳳凰教的慶典呢。”

  “鳳凰教的慶典？”明凜鼻子一皺，眼神犀利起來，“你說的鳳凰教是什麽？”

  “一些對鳳凰深信不疑的人罷了，本來村裏就有，但是後麵，鳳凰出現之後，鳳凰教就漸漸壯大起來了。”藥師說著，就將砂罐低下的篝火給熄滅了，低聲說道，“今天是他們每年一日的慶典，也是當年見到鳳凰的那一天……好了，你們的藥煎好了。”

  明凜眼裏若有所思。

  沈沉月見藥煎好了，也起身道謝，“多謝老板了，願意陪我們煎藥，還說了這麽多的事情。”

  “沒事。”藥師淡淡說道，將藥汁都倒入壺中，遞給了沈沉月。

  他抬眸，眼底一片深邃，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不過我勸你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裏，這裏不是外鄉人能久待的地方。”

  沈沉月和明凜皆是一怔。

  “老板，這是為什麽？”沈沉月問道。

  藥師頓了頓，緩緩說道，“因為外鄉人會被鳳凰吸引，就此留在鳳凰村的。”說著，他便抬起頭來，眼神平靜，“我見過很多外鄉人都是這樣了，他們本來隻是在這裏休息幾天而已，可是後來卻入了教。”

  沈沉月挑了挑眉，卻是將心裏的疑問壓在了心裏，隻是禮貌地對著藥師鞠了一躬，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沈沉月接過藥壺，與明凜一起走出藥房。

  此時，藥房外的街道已經是有許多小攤擺在那裏，人們互相招呼著，眼神明亮，這個村子終於不再死氣沉沉，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