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凜眼眸暗了下去。

  他想查的東西已經找到了，那也就不必再與綠撫這人虛情假意了。

  明凜緩緩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邊走邊說，“本王忽然想起府中還有事情，就先走了，晚膳還是你們自己吃吧。”

  綠撫被明凜甩在身後，一臉愕然。

  這是……怎麽回事？

  她直覺地感到不對，連忙站起來，就想要去拉住明凜，但是明凜卻走得極快，綠撫連他的衣角都抓不住。

  綠撫心裏更是慌張，急急忙忙喊出聲，“明凜！”

  明凜緩緩轉過頭來看她，眼裏滿是冰冷。

  綠撫猛地打了一個冷顫。

  不一樣了，明凜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

  不，或許是與以前的一模一樣。

  綠撫想起自己身上的迷香，做賊心虛一般紅著臉，難堪道，“明凜，你……你別走，我現在就去洗幹淨……”

  “洗幹淨什麽？”明凜裝傻，看著綠撫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微微一頓，眼裏的厭惡掩飾不住，“還有，本王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綠撫心中一驚，蒼白著臉往後退了幾步，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我……小女還以為……”綠撫嘴巴張張合合，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明凜也懶得再聽了，拂了拂袖子，就走出了房間。

  綠撫呆呆地看著明凜的背影，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惶恐，滿臉狼狽，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挽留明凜。

  等下人來到房間前，對著綠撫叫了一聲，“小姐，晚膳準備好了。”

  綠撫這才回過神來，她失神落魄地看向下人，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恢複到原來的模樣，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說著，綠撫就往大堂處走，路上她轉了個彎，來到水房麵前，舀了一瓢水，往自己的脖子處潑去，手搓著自己的脖子，反複清洗，也越來越用力，似乎是恨不得將從自己的脖子上搓下一層皮來。

  似乎隻有這樣，綠撫才能減少自己心中的不安。

  明凜隻是臨時有事而已，他不是故意要走的……

  綠撫將自己的臉埋入水盆之中，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卻是渾身顫抖。

  他也應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不然憑他的性子，怎麽可能還會忍著不與自己翻臉？那最後的怒氣，想來也隻是因為自己直呼了明凜的名字罷了……

  綠撫不斷地說服著自己。

  她將自己的臉從水盆之中抬了起來，不斷地拍著自己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往著大堂走去。

  大堂的餐桌上是繁華的菜肴，平日裏若是沒有貴客來訪，丞相府也根本不會做這些東西。

  而此時，丞相也都坐餐桌旁，看見孤身一人走過來的綠撫，眉頭一挑，問道，“明凜呢？”

  綠撫扯出一個笑容，笑道，“王爺說他有事，就先走了。”

  丞相眉頭一皺，“先走了？”

  綠撫低下頭去，看著一桌子的菜肴，愈發地覺得失落，點了點頭，“嗯。”

  丞相看著綠撫，忽然發覺綠撫脖子上泛紅的痕跡，不禁一頓，猛地站起來，說道，“你的脖子怎麽了？是明凜幹的？！”

  “不是不是！”綠撫見到丞相怒發衝冠的模樣，也慌了一下，連忙說道，“這是我自己弄的，不關明凜的事！”

  “真的？”丞相狐疑地看著綠撫。

  綠撫重重地點了點頭。

  丞相又反複打量了綠撫幾眼，確定她真的沒有騙自己，才放下心來，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那就好。”

  丞相頓了一下，又看向綠撫，“還傻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吃飯！”

  綠撫愣了愣，連忙低頭，“哦哦，好。”

  而此時，明凜則是回到了攝政王府上，洗漱完畢之後，他如往常一般走入了書房，桌上放著一張空白的紙張，明凜坐在桌前，手裏握著毛筆，卻是久久都不能下筆。

  “啪！”墨水順著毛筆，滴到了紙張上，發出一聲輕響。

  “王爺。”

  不知何時，玄冰已經來到了明凜的身邊。

  明凜頭也不抬，“何事？”

  “王爺，夜已經深了，您要注意休息。”玄冰說道。

  “夜深了？”明凜疑惑地抬起頭來，轉頭看向窗外，隻見窗外烏雲密布，看不清月亮，也看不出時分來。

  “剛才更夫經過，已經亥時了。”玄冰低聲說道。

  “哦，這樣啊。”明凜放下自己的筆，站到窗前，眼神陰暗。

  明天，怕不是一個好天氣。

  而這個時候，一陣冷風來，明凜猛地打了一個哆嗦，這冷風似乎是吹到了他的骨子裏，冰冷刺痛，明凜身子弓起來，不住地咳嗽著，似乎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玄冰見狀，也臉色一變，連忙走上去，扶住明凜，“王爺，你沒事吧！”

  玄冰碰到明凜，不禁一怔。

  好冷。

  明凜虛弱地靠在玄冰身上，嘴角竟是有血滑落。

  “是血！”玄冰大驚失色，連忙說道，“卑職這就去找大夫！”

  “別去！”明凜喝道。

  此時的他明明這般虛弱，但眼裏依舊帶著光亮，堅定得像是一座山，不能移，不能動。

  玄冰愣住了，看著明凜，猶豫著，“可是，王爺，你……”

  “我沒事。”明凜推開了玄冰，踉蹌了幾步，靠著牆站穩，“看！”

  “……”玄冰覺得自己要急瘋了。

  明凜也看出來玄冰對自己的擔憂，可是，他的瞳孔卻是逐漸暗了下去，明凜低聲說道，“怎麽，玄冰，你連本王的話也不聽了？”

  玄冰心裏一緊，低下頭回答道，“卑職不敢。”

  明凜頷首，“做好我叫你做的事情就好，退下吧。”

  玄冰緩緩抬起頭來，咬了咬唇，用最後一絲倔強說道，“那，王爺，這天色已晚，你也早點休息。”

  明凜眼底微微一動，臉色也緩和起來，“嗯，我知道的。”

  玄冰點點頭，眼睛瞥向桌上空白的紙張，目光停留了幾秒，才緩緩地退出了書房。

  而玄冰一走，明凜便虛弱地坐到了椅子上，他看向空白的紙張，眼神卻是逐漸安定，提起筆來，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