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聞言，才反應過來，連忙點了點頭，說道，“嗯，是，先進屋吧。”

  說著，玉兒就將沈沉月扶了起來，三人一起走入屋裏。

  沈沉月坐到床邊，看著玉兒，問道，“娘，你當初為什麽丟下我？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玉兒一頓，緩緩歎了口氣。

  總該是要說的。

  她愛憐地摸了摸沈沉月的臉龐，眼裏閃過一抹悲傷，“對不起，沉月，娘讓你受苦了。”

  玉兒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開始了她的敘述，“我和你爹……沈丘北，是青梅竹馬。”

  沈沉月睜大了眼睛。

  玉兒似乎是在回想著往日的歡快時光，眼底也帶了點暖，“丘北他呀，從小就是一個要強的人，什麽都喜歡爭第一，甚至啊，對著我，也有著一股比較的心情，總是不願落後於人……”玉兒輕笑，眼神卻又暗了下去，“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喜歡他吧，心裏總是懷著一股衝勁，倒是比任何人都要帥氣。”

  玉兒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天空，聲音疲憊，“那個時候，我們宋家還沒有沒落，我與丘北的婚約，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是後來，我爹他被朝中那些宦官汙蔑，說他貪汙受賄，我爹百口莫辯，就被罷了官，宋家元氣大傷，而那個時候，我與丘北的婚約也近在眼前。”

  沈沉月不禁一愣，看著玉兒說道，“他……反悔了？”

  “沒有。”玉兒緩緩搖頭，看向沈沉月，眼神閃了閃，“丘北他堅持要娶我，但是沈家不同意，於是他帶著我私奔了。”

  “私奔？”沈沉月呼吸一滯，眼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無法將私奔這種事情，將記憶中那個懦弱的男人聯係起來。

  玉兒卻是曲解了沈沉月的震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瘋狂是不是？我也覺得，到現在我也覺得……但那大概也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一段日子了……”

  玉兒頓了頓，眼裏出現了些許柔情，“那段日子雖然過得很苦，但我和丘北舉案齊眉，日子總是歡聲笑語的……我想，那個時候，丘北應當是愛我的吧？”

  玉兒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她低下頭去，沉默了好一會，似乎是在回憶那些時光。

  隻是那些日子早已過去，再也不會回來。

  玉兒的臉上又換上悲傷的神情，“之後，我們被沈家人找到，並且帶了回去。沈家也因此妥協，同意了我和丘北的婚事，隻是，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丘北也要娶我的妹妹，宋麗。”

  宋麗？

  沈沉月眉頭一皺，不禁愣在了原地。

  這不就是宋氏的名字嗎？

  玉兒看見沈沉月的表情，微微歎了口氣，“就是那個養了你十幾年的那個母親。”

  “或許我就不應該嫁給沈丘北吧？自從我與他結婚，不知為何，他好像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一般，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柔，對我，也沒有那麽好了，反而整日流連於宋麗房中。”

  玉兒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不是，他就是不愛我了而已。”

  沈沉月低下眸去。

  玉兒似乎是心煩意亂，下意識地扣著自己的手指，輕聲說道，“也就是在結婚後不久，沉月，我有了你。”

  “那是我第一次見丘北那樣開心。”玉兒緩緩笑起來，“他問大夫是男是女，大夫說看不出來，然後他就自顧自地笑起來，說是男是女都可以，都是沈家捧在手裏的寶貝。”

  沈沉月一頓，愣在了原地。

  捧在手裏的寶貝？

  沈沉月反複默讀這句話，又想起當初那個視自己如糞土的男人，忽然就覺得諷刺。

  原來他還說過這句話啊？

  沈沉月的心中生起一陣悲涼，她抬眼看向玉兒，心想，若是娘親知道沈丘北後來是怎麽對她的，會不會心寒至極呢？

  短短十幾年，竟已經改變了這麽多東西。

  但是玉兒沒有注意到沈沉月的目光，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在生下你的那一天，天降吉象，你被封為了太子妃……其實我挺高興的，因為這樣，你的後半生一定是榮華富貴，不愁吃喝了。”玉兒頓了頓，看向沈沉月，“我沒想到你會變成明國的攝政王妃。”

  沈沉月撓了撓腦袋，嘿嘿笑道，“我還是覺得當攝政王妃好。”

  玉兒也跟著笑起來，“你若是覺得好，那便是最好的。”

  說著，玉兒便又沉默了下來，“隻是不知為何，丘北看起來很不高興……後來我偶然聽見沈老太太對著丘北發脾氣，她說，我生了一個沒有用的女兒……之後，沈老太太就將讓丘北娶了柳姨娘。”

  聽到這裏，沈沉月不禁挑了挑眉，問道，“宋麗呢？她不能生？”

  玉兒搖了搖頭，“宋麗在小時候曾經不慎跌入湖中，身體受了寒，再沒有辦法生育。”

  “之後，丘北就又與柳姨娘恩愛。”

  玉兒緩緩歎了口氣。

  沈沉月聽到這裏忍不住了，她的眼底滿是怒火，低聲罵道，“簡直就是人渣！”

  玉兒低著頭，竟然沒有反駁沈沉月。

  沉默良久，玉兒重新開口，“或許是宋麗也感覺到了什麽危機感吧，在一個暴風雨的晚上，她衝進了我的房間，用刀指著我。”

  “她說，她，要，我，死。”

  玉兒一字一頓，手也跟著握緊，那天晚上的巨大恐懼依舊殘留在玉兒的體內，至死不滅。

  沈沉月聞言，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為什麽？”

  “為了你。”玉兒轉頭看向她，“柳姨娘的出現讓宋麗發現，自己是可以被輕易取代的，而她又沒有子嗣，若是不做出點什麽，那麽她就會逐漸被人遺忘在府上的一角吧……所以她打起了你的主意，隻要殺掉我，就可以將你過繼到她的膝下了。”

  玉兒苦笑著，“我當時是想喊的，但是，宋麗早就有了防備，將附近所有的侍從都支開了，我懷裏抱著你，就想要衝出去，可是，我卻忽然看見，丘北原來就站在門後。”

  沈沉月的頭皮炸開。

  “他原來就一直站在門後啊……為什麽不救我？他就這樣看著我，看著我被宋麗殺掉嗎？”玉兒的眼眶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