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沉月醒了，所以過來看看嘛。”白檀笑著，眼裏還是帶著戲謔。

  “那你現在看完了，別來了。”明凜麵無表情，就要推白檀出去。

  “哇，惱羞成怒了啊。”白檀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麽！”明凜身子一頓，臉色冷了下去，怒目圓睜，看著白檀，一字一頓道。

  “沒什麽沒什麽！”白檀連忙服軟，狗腿子地笑著，趕忙跑出了房間。

  下了樓梯，一邊跑，還一邊笑著說，“哦對了，前幾日出去的船已經回來了，玉娘說，隻要我們準備好了，就隨時都能走了。”

  說著，白檀就下了樓。

  他的眼中帶笑，看起來就和往日一樣。

  隻是。

  白檀緩緩低下頭去，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胸口這裏，不知為何，充滿了酸澀與腫脹。

  白檀眼睛裏的光逐漸暗淡下去，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沉默得像個雕像。

  這份情感，可真是不得了啊。

  他習慣性地自嘲，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而這個時候，在不遠處觀察著白檀的玉娘，見到如此場景，眼眸不禁閃了閃。

  自古有人歡喜有人愁，當白檀黯然之時，明凜站在樓上，聳了聳肩。、

  他看不見白檀的異樣，隻當他是專門來破壞氣氛的，頗有幾分無奈。

  明凜一轉過頭去，就見沈沉月坐在床上，也滿眼是笑。

  “你還笑？”明凜頗有幾分不滿，捏了捏沈沉月的臉頰。

  沈沉月連忙求饒，“哎呦，不笑了不笑了。”

  “這還差不多。”明凜放開手，看著沈沉月有些紅了的臉頰，反而有著惡作劇得逞一般的得意。

  沈沉月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說道，“哦，對了，我等會休息一下，就可以出發了。”

  “真的？會不會太倉促了？”明凜聞言，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放心吧，”沈沉月笑道，“我明白我自己的身體狀況的。”

  見沈沉月堅持，明凜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點了點頭。

  他低頭看向了沈沉月，目光掃過她的嘴唇，微微一頓，眼裏多了幾分猶疑。

  “怎麽了？”沈沉月察覺到他的眼神，問道。

  明凜看著沈沉月如水一般的眼眸，眼裏忽然多出幾分笑意。

  心裏想著方才那個錯過的吻，他微微彎下腰來，在沈沉月的嘴角處輕輕一點。

  沈沉月不禁愣住了。

  這個時候，門外也響起了黃英的聲音，“王妃，粥我端來了。”

  明凜看著沈沉月錯愕的模樣，不禁莞爾，笑道，“那我先出去了，你休息好了，就出來吧。”

  說著，明凜便往門外走去。

  黃英見狀急忙行禮，而明凜也麵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而這個時候，沈沉月也反應了過來，臉頰微紅，伸出手去，觸碰著自己的嘴角，似乎那裏還存留著明凜的氣息。

  “王妃，吃飯了。”黃英說道。

  沈沉月回過神來，笑了笑，“嗯，好。”

  吃完飯過後沒多久，沈沉月便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準備出發了。

  雖然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眼神卻時極為明亮的，乍一看，也根本看不出沈沉月身體欠佳。

  明凜見狀，也是放下心來。

  玉娘此時也將一切都打理好了，現在隻需要明凜一行人將行李搬上船，就可以準備出發了。

  白檀站在不遠處，看著士兵們將行李一件件搬上船，心裏也不禁感慨。

  見到這幅場景，誰能想到，就在昨天半夜，這些人還被下了蠱？

  他不自覺地向沈沉月看去，眼神微微一頓，手指也跟著蜷了起來，就像是小蟲子忽然被曬到了陽光。

  就是這個人啊，總是能將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完美地辦好。

  白檀輕輕笑。

  沈沉月在眾人之中，看起來愈發地小，也愈發地遠，白檀剛想要走近，卻看見明凜走到了沈沉月的身旁。

  沈沉月見到明凜靠了過來，眼睛亮了亮，臉上也隨之露出笑容，二人親密地低聲交談著，手也自然地十指相扣，臉上滿是幸福。

  白檀停住了腳步。

  他的臉上露出些許迷茫，腳不知所措地在地上頓了頓，就像是一個迷了路不知往哪走的小孩。

  “白檀。”

  玉娘的聲音。

  白檀猛地回過神來，轉過頭去，隻見玉娘站在自己身後，可是眼睛卻也望著不遠處的沈沉月。

  玉娘緩緩說道，“白檀，放棄吧，不要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這會讓你自己受傷的……”

  白檀一愣，眼裏帶笑，下意識地掩飾著，“玉娘你在說什麽啊，聽不懂。”

  “我這半輩子看的東西還少嗎？”玉娘瞥了一眼白檀，“這點心思，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白檀頓了頓，索性也不裝了，摸著下巴緩緩說道，“我沒有想不可能的事，隻是有時會有些不爽而已。”

  “所以放棄不是很好的選擇嗎？”玉娘說道。

  白檀聞言沉默了一下，他低下頭，又緩緩地抬眸，低聲道，“的確，但是我選不了。”

  “這有什麽選不了的？”

  “玉娘你能選嗎？”白檀冷不丁地看向玉娘。

  玉娘不禁一愣。

  白檀接著說道，“玉娘，你能選擇不再這未欣江邊，不守著我哥嗎？”

  玉娘的手握成拳，睫毛微顫。

  沉吟片刻，她看向白檀，眼中意味深長，“你……也想守著她麽？”

  “嗯。”白檀看著沈沉月，眼神淡淡，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有著海誓山盟一般的意味。

  玉娘失笑，似乎是覺得太好笑了，所以真的笑出了聲來，“那你以後一定會更難過的。”

  聽著玉娘如同審判一般的話語，白檀睫毛微顫，但還是漫不經心地笑著，玩世不恭的模樣，“無所謂。”

  也就是這個時候，士兵們把行李都收拾完畢了，沈沉月四處看了看，發現了不遠處的白檀，對著他招手，喊道，“白檀，我們要出發了！”

  “來了！”白檀笑起來，眼裏的陰霾一掃而空，朝著沈沉月奔去。

  玉娘看著白檀的背影，心中複雜萬分，卻還是跟了過去，與明凜一行人，做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