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就是不肯認命？

  自阿曆克斯勳爵接受奧特蘭克王國授勳的那一刻起，巴羅夫家族實際上已經背叛了任何一國的利益。

  一個隻知道在兩大王國之間謀取利益的家族，根本沒有拉攏的必要。

  既然巴羅夫家族自願放棄立場，那為何不能好好扮演自己商人的角色？

  伊露希亞的憤怒委實可笑。

  在見到成千上萬名底層民眾，連自家生活都難以維持之後，阿爾薩斯徹底擊碎心中對貴族集團的幻想。

  貴族習慣了用謊言來描述王國的強大，但這美好景象之下，是無數被壓榨的平民，用血汗編製的畫像。

  阿爾薩斯很清楚自己的敵人是誰，伊露希亞這樣空有名頭的貴族，不是他的敵人。

  至少現在不是。

  巴羅夫商會還有用，國內舊貴族正想著用手中的資金，來爭奪話語權。

  阿爾薩斯在洛丹倫北地的動作，對舊貴族集團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以特倫斯為首的老貴族們，自發聯合起來，向王室施壓。

  上一次他們聯合還是為了對付羅文。

  不過那時候，老貴族集團還不知道害怕。羅文就算再混蛋，隻要王庭還在，大家也就是賠點錢，將國內的貿易份額讓出去。

  可阿爾薩斯要是犯病，學羅文清算國內貴族集團，那他們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之地。

  萬幸，阿爾薩斯現在還隻是王子，還有周旋的餘地。

  洛丹倫貴族集團不像庫國家族議會，各大貴族無法直接領導軍隊，貴族領主手中雖然有領地。但領地的戍衛部隊戰鬥力很低，實力等同於民兵。

  沒有軍隊幫助，在王權鬥爭中就沒有絕對的話語權。

  不過貴族們很清楚他們的優勢所在。

  茫茫多的金幣無法直接影響一個國家的運轉，但金錢的魅力，可以使龐大的王國陷入癱瘓。

  老貴族集團立足於洛丹倫王國，搜刮壓榨數百年時間。

  從洛丹倫崛起，到王國進入黃金時代，貴族們收集了數億金幣的財富。

  如今王國的外來者準備卸磨殺驢，國內貴族再次報團，向阿爾薩斯開戰。

  但阿爾薩斯早已不是數個月前的懵懂王子，偉光正再也不是阿爾薩斯的標簽。

  阿爾薩斯首先是王國未來的繼承者，然後才是一名國王。

  身為國王，就要控製王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這樣國家才能穩定健康的運轉。

  明白這一層含義，阿爾薩斯自然要將他登上王權巔峰路上的絆腳石，徹底清算幹淨。

  我阿爾薩斯王子才是王國未來的主人，洛丹倫的每一名民眾，每一寸土地都要受我的領導，受我掌控。

  而這些蠅營苟苟，陰奉陽違，寄生民眾脊背上吸血的爬蟲，都將在變革中，用他們的生命洗滌曾經犯下的罪行。

  老貴族門意圖明顯，他們試圖將茫茫多的金幣，投入到國內市場。

  眼下庫國被天災封存，外海貿易巨頭徹底消聲遺跡。

  國內的各大工廠和農場又沒有盈餘，老貴族集團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口袋中的大量金幣，兌換成貨物。

  事實證明，這些愛財如命的吸血鬼在真正察覺到生命有所威脅的時候，動作還是很快的。

  洛丹倫不是庫爾提拉斯，民眾和商會無法拒絕貴族商會開具的高額訂單，紛紛將手頭上的商品和糧食，賣給這些貪婪的貴族。

  很快，國內出現物資短缺的情況。糧食、日常生活用品、布匹等等，都在市場上消聲遺跡。

  現在就連洛丹倫王成內的民眾，都無法喝上一杯新鮮的牛奶。

  貴族們將囤積起來的物資，裝入倉庫，一把大火，燒成灰燼。

  王庭內部的矛盾越來越大，阿爾薩斯頂住各方壓力，前往南海鎮。

  國內民眾現在堅實的站在阿爾薩斯王子這邊，阿爾薩斯為了鞏固自己的聲望，決定從洛丹倫北地的亡靈生物入手。

  在征用南海鎮物資的同時，阿爾薩斯準備用一點小小的手段，控製巴羅夫商會。

  畢竟現階段，巴羅夫商會背後的工廠依然占據著國內超過三分之一的貿易份額。

  爭取到伊露希亞這個‘盟友’，局勢就還有逆轉的可能。

  不過，貴族向來吃硬不吃軟，阿爾薩斯也不著急，時間充裕，可以一步步的引誘伊露希亞走向極端。

  阿爾薩斯重新將目光放回伊露希亞身上，他一掃臉上的冷漠，拿出一份以前擬好的協議。

  “很抱歉，伊露希亞會長，我剛剛失禮了。關於商會和白銀之手的貿易，我還是希望雙方顧及臉麵，體麵一點。不要撕破臉。”

  伊露希亞不在乎國內貴族和阿爾薩斯的矛盾，王子繼位之前，清算國內反對勢力，這是自古以來的規律。

  巴羅夫商會現在早已失去政治屬性，國內鬥爭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可伊露希亞實在舍不得倉庫內的物資。

  她心愛的男人現在正在庫國浴血奮戰。而我竟然連一個倉庫的物資都無法給羅文送去。

  阿爾薩斯的跋扈，徹底激怒了伊露希亞。

  伊露希亞徹底放下心中的枷鎖。

  你不是要逼我麽？好，那我就看看你王子的位置，到底能不能做的穩當。

  伊露希亞不想趟老貴族們的渾水，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比起那些貪婪的吸血鬼，阿爾薩斯現在才是伊露希亞最大的敵人。

  “王子殿下這是不想撕破臉的舉措麽？我已經在讓步了，請殿下不要咄咄逼人。別忘了，我們現在都置身於漩渦之中，您還沒有穩操勝券。”伊露希亞直接把話說開了，玉石俱焚誰不會。

  巴羅夫商會現在沒有了封地，沒有了爵位，但手裏還有實體產業，這就是伊露希亞的底氣所在。

  阿爾薩斯目光微滯，微微愣神“我說過了，伊露希亞會長，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巴羅夫商會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很好，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伊露希亞會長。看起來，你是鐵了心要站在羅文這邊了？”阿爾薩斯手握劍柄，海港微微泛起白霜。

  寒風吞沒了盛夏的炎熱，一道密不透光的冰雙之牆，將周圍的行人、水手和工人全部隔絕在外。

  白霧內隻留下阿爾薩斯和伊露希亞兩個人。

  伊露希亞毫不畏懼，銳利的眼瞳無比堅毅。

  “王子殿下，這就是聖騎士麽？真是有夠好笑的。”

  阿爾薩斯不以為意，擺擺手，法瑞亞將維爾頓和阿萊克斯請到了冰霜風暴內部。

  霜之哀傷抽出劍鞘，點點寒芒順著劍刃滑出一道耀眼的冷光。

  “阿萊克斯，私自通過地下貿易，跟特倫斯為首的貴族集團狼狽為奸，賺取高額利潤。其次，巴羅夫工廠售出的產品，未通過售賣重新進入市場，而是被囤積在倉庫，被焚燒處理。伊露希亞會長，我不知道惡意擾亂國內市場穩定的行為，需要付出什麽代價，你知道麽？”

  阿萊克斯被法瑞亞捆起雙手，劇烈掙紮一番，破口大罵“放你的狗屁，巴羅夫商會的商品有沒有走正常貿易，你心裏沒逼數麽？工廠生產商品不賣給給錢的人，難道要白送給你阿爾薩斯？”

  阿爾薩斯擺擺手，冷笑道“幫他閉上嘴。”

  “嗚嗚嗚。”阿萊克斯嘴裏被塞上麻布，說不出話。

  “你到底想做什麽？”伊露希亞看著兩位弟弟被阿爾薩斯控製，不得不讓步。

  阿爾薩斯態度明確，回答幹脆“好好跟我合作，伊露希亞會長。你沒有選擇。”

  維爾頓被逼的急了，什麽狗屁王子，他猛吸鼻子，從喉嚨裏抽上一口濃痰，吐到阿爾薩斯臉上。

  “你去死吧，傻逼！我們兩兄弟就是死，也不做你阿爾薩斯的狗。”

  “羅文哥哥為了聯盟，對抗整個天災。堂堂洛丹倫王子，對天災竟熟視無睹。你想做個縮頭烏龜也就算了，為什麽來南海鎮欺負我姐姐。你簡直就是男人中的恥辱！”

  被吐痰這事沒什麽大不了的，阿爾薩斯沒什麽反應。

  但維爾頓說他不如羅文，阿爾薩斯隻感覺劍柄處傳來一道寒流，直衝腦海。

  短暫失神之後，阿爾薩斯依稀聽到一聲尖叫。

  霜之哀傷的劍鋒橫在維爾頓脖頸前方，絲絲縷縷的寒氣近距離觸摸維爾頓的肌膚。

  維爾頓呼吸急促，心裏怕的要死。

  但他硬是壓下心中的恐懼，沒有求饒一句。

  “等等，我聽你的。巴羅夫商會可以跟你合作。但我有一個條件。”伊露希亞現在已經沒了父親和母親，她不能再沒了兩個弟弟。

  羅文那邊，伊露希亞還有剩下大半輩子的時間來償還他。

  可兩個弟弟要是死了，她拿什麽來償還？

  阿爾薩斯回過神來之後，不由反問自己我這是做了什麽？

  他趕忙將霜之哀傷放回劍鞘，深呼吸數次，平緩心中的驚恐與疑慮。

  “說吧，有什麽條件？”

  阿爾薩斯買伊露希亞一個麵子，既然她選擇加入自己的陣營，也沒必要繼續咄咄逼人。

  “現在放我兩個弟弟走，永遠不要拿他們威脅我。”

  “威脅？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麽，伊露希亞會長。我隻是想讓他們認罪伏法罷了。”

  伊露希亞不想爭辯，她現在隻想送走維爾頓和阿萊克斯，這樣她就能徹底沒有後顧之憂了。

  “隨您怎麽說，王子殿下。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阿爾薩斯微微點頭，示意法瑞亞放人。

  解開手腕的束縛，兩兄弟自覺站到伊露希亞一左一右。

  “姐姐，我們不走。”

  “對，我們要留下來幫你。”

  維爾頓和阿萊克斯說道。

  伊露希亞沒有理會兄弟倆，繼續跟阿爾薩斯交涉說道“巴羅夫商會的工廠會繼續生產，我也可以將產品以抵押賦稅的合約賣給你。不過我不是為了討好你，而是看不下去民眾們餓肚子。”

  阿爾薩斯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謝謝你的理解伊露希亞會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內民眾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一點我想那你不會否認。”

  “真正的領袖不會用自己的權利來掌控國家，等你真心實意的對待民眾時，大家自然會選擇你。”

  阿爾薩斯沒有回答，一個貴族的說教能有什麽道理。

  霜霧消散，阿爾薩斯帶著部隊向城鎮方向走去，漸行漸遠。

  光明大教堂。

  寬敞大廳空無一人，禮頌結束後，牧師們都散場了。

  卡特拉娜跟在大主教身後，登上鋪滿藍色長毯的石階，進入光明大教堂。

  上午的陽光穿過廳門，在地磚上照出兩個漆黑色的人影。

  本尼塔迪斯有點不習慣自己的影子，他長袖一揮，聖光從天而降，掃去了地上殘存的陰霾。

  “主教大人，為什麽您不能像我一樣，接受自己的身份呢？”卡特拉娜見這位遊離在聖光與暗影邊緣的牧師，在暗影低語中苦苦掙紮，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卡特拉娜伯爵，這是我自己的事。既然你不想合作，那我們之間沒什麽可談。”本尼塔迪斯不想跟一頭黑龍做交易，但他又無法忽略卡特拉娜的存在，這讓他很矛盾。

  女伯爵打心裏痛恨那群寄生在地下的怪物，那些來自暗影中的嘈雜聲音，時至今日，都讓卡特拉娜心神不寧。

  “至少我們目的相同不是麽？”

  本尼塔迪斯擺擺手“不，種種跡象表明，我們的目的並不一樣。不然你也不會主張主動馳援庫爾提拉斯。我很不明白，你身為一頭龍，為何要站在人類的立場考慮問題。”

  卡特拉娜臉龐露出兩個小酒窩，淺淺一笑“我要走自己的路，我不像你，是個瘋狂的信徒。”

  本尼塔迪斯不見得這頭龍能強大到什麽地步，至少她的力量還不足以撼動暴風城中，正在成長的雄獅。

  當然，他也不能。

  卡特拉娜跟本尼塔迪斯簡單交換意見後，去了魔法區。

  在過護城河時，牆角處出現一隻白皙的手，輕輕拍打了卡特拉娜的肩膀。

  “找我有事麽？”卡特拉娜的感知能力非常強，她很快就發現有他國的間諜正在盯著她。

  七號從暗影中現身，剛準備說話。

  卡特拉娜拋出一發灼熱的火球，砸向七號的胸膛。

  嗤！零號從天而降，一刀裂解卡特拉娜的法術攻勢。

  “別動手，卡特拉娜伯爵。我們羅文少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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