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聽著怪物發出來的笑聲，童銘頭發麻，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恨不得讓對方趕緊消失在自己麵前。等他看清對方黏糊糊的長相後，壓著胸腔裏翻騰的惡心，拖著童珍往後退。

  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麽東西，它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黏膩膩的，外麵包裹著一層薑黃色分泌物，散發著腐臭氣息。

  童銘想要屏蔽自己的感官都不行，那惡臭就這麽直衝鼻腔而來。

  就連伸出來的手都是掛著厚厚的分泌物，自家二姐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童銘知道，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必須找到出路，他要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護著的童珍此時整個人的意識已經回到了小時候，她才十二歲時。回到的結點是爹爹摔斷腿，姐姐跟爺奶討要錢給爹爹看病的時候。

  她縮著身子躲在一邊，往常的這個時候她都是躲著的，她知道自己出去也幫不了什麽話，說話還很衝。

  娘親跟她說過，這種時候一定要躲起來，躲起來才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辦法。

  眼睜睜的看著姐姐被爺爺一腳踹翻在地，姐姐幾次三番的去抱爺爺的腿，哭喊著讓對方給點兒錢救爹爹。

  周圍人的神情各色，有同情的，也有不忍的，更多的卻是漠視。

  最後姐姐被踹翻後，並沒有爬起來，暈死了過去。自家那個大伯才假模假樣的出來說了兩句，拿了一吊錢說這是僅有的了。

  就這樣還得到了村裏人的讚賞，說了很多好話，那都是些奉承的話。小時候的自己不明白，可此時有著成人思維的童珍卻覺得分外惡心。

  沒等她細想怎麽姐姐沒有爬起來，爹爹就被從鎮上接回來了，而且還沒有得到好的救治。他們一家也沒有搬出去，娘親被爺奶大房三房的人支使得團團轉。

  暈過去的姐姐就這麽被仍在角落裏，根本沒人搭理。

  “二姐，我們去給娘親幫忙，你去嗎？”瘦小的童銘輕輕的戳了戳她，用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他最喜歡去廚房幫忙了，那樣怎麽都能夠偷摸吃點兒東西。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大伯小叔家的哥哥們可是在吃肉呢。

  童珍愣了一下，這個頭大身子小的家夥是自己弟弟，那個長得高大斯文俊秀的樣子怎麽也沒法兒跟眼前重合到一起。

  “二姐，你已經在這裏待了好久好久了，你是不是也生病了？”小家夥拽著她的衣角緊了緊，把衣服拽得扯出一個洞。

  嚇得小家夥趕緊鬆開手，慌亂的道：“二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用力，怎麽辦，衣服，衣服.......”

  他們姐弟三個的衣服都是別人剩下的，而且不知道多少人穿過漿洗過，即便是這樣他們也很是珍惜這稍微用力就會壞的衣服。

  現在自己好像把姐姐最喜歡的衣服給扯出洞來，姐姐會生氣的。

  小童銘很怕童珍的，大姐從來都是沉默寡言溫溫柔柔的，不會說他一句重話，隻會悶頭幹活兒。而二姐不一樣，二姐會真的揍他，疼他的時候也是真疼。

  久遠的記憶就這麽毫不設防的噴湧而來，童珍眼睛一澀，她都忘了小時候的事兒了，那些久遠到她都不願意回憶的事。

  就這麽突然擺在她麵前，童珍以為自己是夢回那個時候，哪裏知道，是真實的。特別是碰到小弟有溫度的手時，她就知道，這是真的。

  “你去吧，我去看看爹爹。”童珍想要去看看受傷的爹爹，她本以為這是夢，哪裏知道，這是真實的。難道是她時光重塑，回到了過去嗎？

  童銘點點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有些奇怪為何姐姐沒有生氣，往常的話她可是早動手了，哪裏還會這麽溫柔的跟自己說話。

  看他的樣子，童珍突然那有些難過，抬起手想要默默他腦袋，像姐姐安慰她一樣的安慰小弟。哪知小家夥嚇得脖子縮，轉身就跑了。

  童珍：就，很離譜。

  自己這是什麽猛獸嗎，小弟怎麽怕自己怕成這個樣子，自己又沒有做啥過分的舉動。

  搖搖頭，轉身往他們一家五口住的屋子跑去，他們一家五口住在牲畜房旁邊。一間矮小窄小的房間，屋裏擺了兩張床，小的待在屋裏轉身都能碰上。

  夏天蚊蟲多還臭，冬天了四處漏風，一家人隻能團縮在一塊兒抱著取暖。再次走進這屋裏，童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糞便的臭味撲麵而來，實現一黑，差點兒撞到門環上。

  “哎喲，哎喲，哎喲.......”

  還未適應眼前的光線，就聽道接連不斷的哀叫聲，那是從床上躺著的人口中傳出來的。童珍上前小心翼翼的喊道：“爹，爹爹是不是很疼啊？”

  躺著的人並沒有搭理她，而是不停撐喚，一聲高過一聲。湊近一看，那是疼得臉色泛白，冷汗直冒。

  童珍喚了幾次童福元都沒有回應，他是疼得根本沒有意識，隻是本能的叫喚，好似這樣能夠讓自己好受一點兒。

  童珍先去查看童福元的傷，夾板都沒有上，是哪個庸醫給爹爹看的？一點兒也不負責，怎麽這麽過分？

  轉身去找來板子，還去找了些能用上的草藥，剛要給爹爹包紮，自己娘就從外麵衝進來。“童珍，你做什麽？ 你別在這裏吵你爹，怎麽這麽大個人了一點不懂事？沒看見家裏都忙成什麽樣了嗎？你怎麽還在這裏偷懶，你給我去廚房幫忙。”

  尖厲的聲音伴隨著她異常憤怒神情，讓童珍有一瞬間的失神。記憶中的母親一直是溫柔的，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哪裏會是這般竭嘶底裏的模樣？

  是自己記憶錯了，還是說母親原本就是這樣，隻是自己在記憶中把她給美化了？

  高大美看她沒動，氣得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東西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狠狠的在她背上拍了兩巴掌。

  “你怎麽這麽不聽話，你姐姐還在那裏躺著，你不管不顧也就算了。小銘都來幫忙了，你還在這裏瞎胡鬧。

  你是要氣死我嗎？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倒黴孩子，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兒心。趕緊的滾出去給我做事兒，沒看我忙著呢嗎？”

  童珍一句辯解都沒來得及說，就這麽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