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種選擇，可選的其實不多。

  第一種選擇，讓彩衣代替冰主，石堅不清楚寇勝華他們要怎麽做，僅是看看龍頭上的冰主就知道彩衣的下場了。

  若不為彩衣，何苦大老遠跑到冰宮。所以第一種選擇石堅不會選。

  第二種選擇由石堅代替彩衣，前往冰墓喚醒另一位冰宮創建者，路途凶險，九死一生，以石堅謹慎求穩的性子，一時也難下決斷。

  第三種選擇，坐視魔界入口打開，這是最無害的選擇，至少暫時對石堅、彩衣無害，但這樣選了，一是違反茅山門規，二是心裏過意不去，三是生靈塗炭，四是魔界大舉入侵，無人管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石堅也難獨善其身。

  最大的倚仗是極樂靈屋，可靈屋太難祭煉了，品級還很低，根本承受不住強力攻擊，一旦靈屋破損，何處藏身？

  再三權衡利弊，石堅覷定寇勝華，請教道：“寇前輩，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麽你們去冰窟必死，我去會有一線生機？”

  寇勝華解釋道：“當年冰主所設魔界封印，冰墓也是其中一環，魔界溢出的寒霙之氣很大一部分被冰墓的創建者吸收，其餘被禁錮在通往冰墓的路上。千百年過去，你可以想象，裏麵積蓄的寒霙之氣有多恐怖。”

  “別看我們修為高，實際寒毒已深，身不由己，遠不如雪煙他們自由，須時刻修煉寒霙秘典，以防寒霙之氣失控。雪煙他們稍好，可也情況不妙，隻要踏進冰墓範圍，體內寒霙之氣瞬間失控，走不到冰墓。彩衣本是最好人選，可惜她是魔女，修煉寒霙秘典恐怕會引動魔性，後果難以預料。”

  “唯有你！”

  寇勝華目露奇光，“五行齊全，隱隱領悟了五行相生之道，五行大道高深莫測，玄妙絕倫，為世界之基。你主修的又是雷法，雷法至陽至剛，恰好是至寒寒霙之氣的克星。昨日我說過，你神魂強大，天賦異稟，以雷法、五行相輔，足可駕馭寒霙之氣。”

  石堅疑惑道：“既然如此，又為何說九死一生呢？”

  “因為我們會傳授你寒霙秘典。”孫勝星開口道：“寒霙秘典由冰主所創，走的是以魔製魔的路子。修煉此法，無論資質優劣，修行速度極快。資質差的稍慢，容易失控，反之，資質高的修煉更快，失控時間會晚一點。每個加入冰宮的孩子，都要玄冰秘典，便是為寒霙秘典打加固，增強對寒霙之氣的控製能力。”

  石堅若有所思道：“我修煉了寒霙秘典，進入寒霙之氣異常濃鬱的冰墓，修行速度會數倍於外界，極易失控。”

  “沒錯，這是去冰墓最大的危險。若是不修煉寒霙秘典，你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坨冰塊。”孫勝星說道。

  “冰墓有多遠？我修煉寒霙秘典以後能堅持多久？以後是否能完全壓製寒霙之氣？”石堅接連問道。

  寇勝華說道：“我們沒進去過冰墓，不了解裏麵的情況，但冰宮典籍中記載，冰墓外有三關，一關寒霙之氣，二關寒霰風暴，三關不明。無此三關，一個時辰即至。闖此三關，時間難說。依道友的修為神異，堅持一天左右應無問題，定能趕到冰墓。”

  “至於能否壓製寒霙之氣……”

  寇勝華、鳳勝嬈、孫勝星彼此對視一眼，搖頭道：“我們沒有辦法，也不敢保證，隻能寄希望於那位創建者。”

  石堅無語道：“有點草率啊……”

  “我們沒時間了。”

  石堅看向站在龍頭上，渾身都是裂紋的冰主，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發現冰主身上的裂紋縫隙變寬了一些，不由心往下沉，正如寇勝華三人所說，他們沒有時間了，誰也不清楚冰主何時破碎。

  “我想看看冰宮典籍。”石堅提出一個讓寇勝華三人意外的要求。

  寇勝華微微遲疑，點頭道：“可以！”

  “彩衣，我們出去吧？”石堅衝彩衣問道。

  彩衣望著冰主的身影，悲從中來，水光盈盈的眼眸裏充滿了不舍和哀傷，片刻後，她輕輕點頭，隨大家離開冰窟。

  到了外麵，寇勝華吩咐白雪煙帶石堅二人去藏書殿，自己則和鳳勝嬈、孫勝星返回蓬宮，看樣子這次進冰窟，他們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冰宮藏書殿也是由寒冰雕砌而成，占地畝許，晶瑩剔透的書架之上，整整齊齊地放著一本本冰冊。隨意翻了幾冊，大都是冰宮弟子名錄，其他典籍很少。

  石堅找到一本記載冰墓的冰冊，認真看了起來。彩衣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有話想說？”石堅頭也不抬地問道。

  彩衣輕聲道：“大師兄，你回去吧。”

  “我回去，你呢？”

  “我留下。”

  “留下幹嘛，當英雄，做冰雕啊？”石堅笑著問道。

  彩衣沒心思開玩笑，低著頭道：“我出生在這裏，我娘為了封印魔界入口自願犧牲，我爹……不提也罷，我是魔女，不是人，雖然你們不在意，可我在意啊，如果，如果能為大家做點事情，我心裏會很開心的。”

  “你開心了，很多人會為你傷心。”

  彩衣抬起小臉，笑嘻嘻道：“有人傷心總比沒人關注好吧。”

  石堅看著她的笑容，感覺陣陣心酸，合上冰冊，正色道：“要走一起走。”

  彩衣搖頭道：“我是魔女，還是茅山弟子，如果一走了之，那就成違反門規沒有人性善惡不負責任的邪魔了，這與師父和大師兄一直教導我的不一樣，我不想變成這樣的人。”

  石堅定定地看著彩衣，又是意外又是無奈，意外的是這個在她眼中調皮搗蛋、經常闖禍、爭強好勝、喜事的小丫頭，竟有如此正義、光輝、擔當一麵，無奈的是石堅和其實道長教的太好了。

  “繼續。”

  “繼續什麽呀？”彩衣納悶道。

  “你這麽能說，繼續說呀。”

  彩衣氣道：“大師兄，人家跟你說正事，你正經點行不行啊。”

  石堅笑道：“好，我正經地告訴你，帶你來冰宮之前，師父、小雲、柔柔、浩博、浩初、宓宓、敏兒他們托我照顧好你，你想死，我不答應。即便要死，也是我這個做師兄的先倒下。”

  說完，石堅把冰冊放回書架，轉身走了。

  這些東西不看也罷。

  彩衣站在原地，視線中的背影忽然變得模糊高大起來，一絲涼意劃破臉頰，她抬手輕觸，濕濕的，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