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泛泛倚在他的懷裏，悶悶地問他：“為什麽要送我離開魔界？”

  送她離開魔界，沈荊的心比她難受一萬倍。

  她是自己養大的，又是自己唯一喜歡的人。

  這些年來，他一個人孤單慣了，有那麽一個人出現，他連放手都沒有想過，更別談真的去放手。

  可是，她還是難過了。

  沈荊沙啞著聲音說：“我不想再騙你，我不是你的父親，甚至，是我將你從你的父親身邊帶走的。”

  他還記得初次見她的時候，她才九歲，小小的，像瓷娃娃一樣。

  當時狼狽地躺在地上，周圍環境惡劣，隨處可見腐爛的肉，空中飄散著的味道更是讓人覺得壓抑。

  她明明已經很髒了，可是看著就像個瓷娃娃一樣。

  他朝她伸手，她便將手交給了他。

  她一直都很信任他，他不想再撒謊。

  雲泛泛不知道沈荊變成這樣是好還是壞。

  他的心終於不再隻裝著仇恨了，他將仇恨放下，將她裝了進去。

  他不像以前那樣，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心卻是冷的。

  顧驁將沈荊從一個人，變成了魔，她將沈荊重新帶了回來，他得到的卻是患得患失。

  雲泛泛握緊沈荊的手，叫他的名字：“沈荊。”

  她一直都是叫他父親，以前他讓她叫他的名字，她不願。

  沈荊也就不難為她。

  現在她認真地叫著他的名字，沈荊輕輕地嗯了一聲，就聽她說：“其實我都知道。”

  雲泛泛不敢說自己一早就知道了，那樣沈荊肯定會想到更多的東西。

  她隻好說：“半年前，我腦中開始有了一些記憶，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叫顧雲渺，她住在晨霄宮裏，她有個父親，慢慢的，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沈荊的手有些冷，雲泛泛想將自己手上的溫暖都給他。

  她繼續說：“顧驁是我的父親，可是又不是，他給予了我生命，卻沒有給予過我溫暖，我的記憶力全都是你，沈荊，就算那些都是謊言，可是我知道，沒有人比你更喜歡我，對嗎？”

  雲泛泛抬頭，眼睛好似在發光：“我隻要你，沈荊，不需要別人。”

  沈荊一直以為，她是溫柔的，乖巧的。

  卻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霸道強勢的一麵。

  之前那顆如同無根浮萍一樣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

  沈荊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指尖吻了一下，然後彎了彎唇角：“嗯，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兩人躺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天，雲泛泛才反應過來：“所以這些天，父親一直都在暗處守著我？”

  她又習慣性地叫了這個稱呼，沈荊點頭：“我很想你，但是怕你不願意見到我。”

  雲泛泛想了想，又問：“我離開魔界後，父親過得怎麽樣？”

  怎麽樣啊，沈荊想了想，發現那段日子實在是太混亂了。

  他自己都像行屍走肉一般，哪裏還記得到底過得怎麽樣。

  他也不想她知道這些，不好的東西，由他來背負就行了。

  沈荊回答：“除了想你，沒什麽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