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院內
作者:金雨瀟      更新:2020-03-20 17:42      字數:2304
  “某亦是前來書院求學的,隻是年前有事耽擱了。”張富笑道:

  “不知君如何稱呼?”

  那人聽得,與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道:

  “某名向成,字則遠,襄陽人士。”又看向另外兩人,道:

  “向雲,字則為,乃某之弟;徐文,字遠坤,徐州人士。卻不知兄何人也!”

  張富還未開口,那向成之弟向雲就接著道:

  “君莫非不知,書院雖大,讀書之人卻更多,自開院之後,院中就不再招收學生了,君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這樣說話,讓張富頗有些不習慣,隻得笑道:

  “幾位兄長,相見便是緣分,這般說話需不爽利,不如各自稱呼表字如何,某姓張,表字元微。”

  “如此甚好!”幾人答應了下來。

  “不瞞三位兄長,某亦知書院之事,不過某之父與院中郭全老先生有些交情,特修書一封命某前來拜見先生的。”

  “原來如此!”三人方才恍然,若是與院中先生有交情那就另當別論了。這個時代,大多時候人情大於法理,這入學這種小事自然不用多說。

  “不過此時正是院中早課之時,各位先生皆在舍中授學,怕是……”

  “無妨,某對書院亦是聞名已久,不如請兄長帶某入院一觀如何?”

  “固所願耳!元微兄請!”向成笑道。張富回頭命侍從留下,隻帶了甘大一人上前去。

  上前幾步,就來到了書院門前,隻見大門上書“漢中書院”四個大字,這字跡張富更熟悉了,向成見了,道:

  “元微兄,這幾字正是出自鄭師之手。”

  “好字。”張富讚了一句,便抬步進入院中。向成則留另外兩人守在大門之處,張富見了不由問道:

  “這是……?”

  “書院乃是讀書之地,不能有人擾亂。前番太守派來護衛的兵馬被鄭師遣走之後,院中各位同道便組織了人輪流在此看守,今日便是輪到我三人了。”

  張富聞言苦笑,這事他知道,鄭老先生雖然脾氣不錯,但也有讀書人固執的一麵。原本張魯派了一千兵馬來保護書院,不過自書院開院之後,便被老先生以“讀書之地非兵革之地”給趕走了。

  進入院中,卻是一塊巨石,被熟了起來,上麵雕刻著幾個大字,讓張富有些目瞪口呆,連身後跟隨的甘大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卻是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當初此一句被張富寫了下來,送給了張任,卻不知為何會在此處又見到了這句話。

  向成看著二人臉色,以為被鎮住了,笑了一聲,道:

  “元微兄也被鎮住了吧!此言乃是出於蔡博士,聽說是如今漢中郡守張使君贈給張任將軍的一句話。鄭師聽聞之後,命人將之刻於石上,立於此地,教育每一名入院讀書之人。”

  張富二人沒接話,向成有接著道:

  “依此言來看,張使君真乃大氣魄之人,不知元微兄如何看?”

  張富臉色更詭異了,這該如何接口,總不能自己誇自己吧!隻得道:

  “則遠兄之言有理。我等還是快些入院中吧!”

  大門兩側,便是成排的草廬,這些便是書院學生居住的地方了。這年頭,一般書院,即便是太學也不會管學生的住宿的,漢中書院算是開了一個先河了。

  “則遠兄也住在此處麽?”

  “正是。”向成點了點頭,接著道:

  “不瞞元微兄,某雖出自荊州向氏,卻是庶族,家境雖不算貧寒,卻也說不上富裕,能在此地有一個落腳之處就足夠了。況且還可與諸位友人談經論典,也算是一樁美事吧!”

  “書院之中大多數學生都居於此地,隻有本地讀書人,還有世家子弟才會到城中居住。”

  “至於書院的先生們,大多居於書院後山,郡守張使君在後山建了數處小院,來供先生們居住。”

  “原來如此!”

  進入院中,卻是十餘間學舍。學舍占地頗大,長十幾丈,寬也有七八丈。向成帶著張富二人走向了最近的一處,三人輕輕的來到了學舍的後方,還未見裏麵的情形,便聽見讀書聲傳來。

  張富站著不動,好一會兒,才聽明白裏麵之人所讀者正是六經之一《禮經》中的《周禮》的內容。

  《禮經》乃是儒家傳承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內容。而鄭玄本人便是最重禮,甚至注釋了《三禮》。因此,書院之中“禮”最嚴,也最受重視,是必學的內容。

  上前幾步,便能從窗戶看到學舍之中的情況。學舍中整整齊齊的擺著一個個案牘,學生便跪坐在案牘之後。案牘之上,擺著文房四寶。案牘之下,便放著學生的書囊。

  看得出來,學舍之中的讀書人都在認真的聽著先生的授學,與後世有天壤之別。這年頭能讀書便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除了個別思想有問題的之外,一般不會出現。

  張富站在學舍之外好一會兒,也無人發現。不過學舍中授學的先生張富也不認識,就朝著另一個學舍去。

  離開了學舍十餘步,向成才小聲說道:

  “元微兄,郭老先生授學之地在最後麵的一個學舍,不如咱們到那裏去等他吧!”

  張富搖了搖頭,道:

  “則遠兄,不急。像這般授學某還是第一次見,而聽聞書院中各位先生皆是有才學之人,不如咱們一間間看著過去如何?”說著朝著臨近一處學舍走去

  向成有些為難,“偷師”可是重罪,若是被發現絕對會被重罰,甚至趕出書院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看張富上前去了,隻得咬牙跟著去。

  這間學舍,授學的卻是一個張富認識的人了,正是大儒管寧,正在講解儒家六經之一的《詩經》,不過接下來他的一句話卻讓張富微微有些尷尬:

  “詩者,觀於景而觸於心,發於心而吐其誌。當初漢中郡守張富入關中之時,見白骨棄於路旁,寫下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讓天下讀書人傳唱。”

  “汝等學詩,亦當如此,觀天下之景,吐心中之誌,方能得好詩,傳於後世。”

  “額。”張富本能的從喉嚨裏發出了一個聲音。

  “誰在外麵?”緊接著,一身儒袍的管寧就從學舍中快步走了出來,這時,眾學子才發現門外有人。

  “幼安先生,富有禮了。”張富見實在躲不過去,隻得硬著頭皮走了上去恭恭敬敬給管寧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