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鄭城，一行人往北而去，被張富帶在身旁的梁興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事實上，自從被扣留在漢中以後，他心中就一直在焦慮。而今日張富突然帶著他前往涼州，這種不祥之感就更強了。

  “公子，今日為何會帶某家前往涼州？”癟了許久，梁興再也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

  張富這才轉頭看了看身旁這個西涼大漢，心中卻是微微一動，在正史上，這人最大的功績便是和張橫、段煨等人在黃百城斬殺了李傕，將其首級送給了朝廷。後來又隨馬超、韓遂等人起兵反抗曹操，被夏侯淵斬殺於鄜城。

  但此人能在涼州這個大熔爐中脫穎而出，成為僅次於馬騰韓遂的諸侯，卻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

  此人原本出身於美陽縣內的豪強大族，自從黃巾之亂過後，大將軍何進圖謀宦官，召董卓入主朝中。之後，涼州之地便再無朝廷的統治。邊章、韓遂、北宮伯玉、王國，各種反叛層出不窮，土匪惡霸更是隨處可見，百姓苦不堪言。

  這種時候，各地的大族便開始擁兵自守，梁興、候選、程銀等人便是其中的惡佼佼者。梁興便招兵買馬，屯於美陽縣，十餘年過去，手下兵眾逐漸壯大，逐漸成為了除了馬騰和韓遂之外最大的諸侯。

  想了想，張富反問道：

  “梁將軍以為如今西涼形勢如何?”

  梁興自從來了漢中之後便與西涼斷了聯係，哪裏會清楚如今的涼州形勢呢，不過張富問了，他也不好不回答，開口道：

  “某來漢中之前，韓太守聚兵欲攻馬刺史，如今幾月過去，想來兩家正在大戰吧！隻是不知道哪家會勝。”

  張富笑了笑，也不接話，又問道：

  “聽聞梁將軍乃是西涼大將，手中軍馬數萬，隻是如今在漢中兩月，卻不知這數萬大軍餘下者又還有幾何？”

  梁興臉色一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涼州的情況，自己手下的弟兄或許早就被他人所吞並了吧，心中大為急切，急忙開口道：

  “公子不必再試探某家了，某家乃是粗人一個，隻想知道某手下的弟兄到底如何了，還望公子不吝相告。”

  張富聞言，也不再隱瞞，道：

  “將軍莫急，汝如今還在漢中，即便是知道了消息，難道還能立馬飛回涼州不成？”

  梁興不語，張富接著說道：

  “如今涼州形勢已經與數月之前大為不同了，兩月之前，韓遂便起兵攻打馬騰，兩家在隴西大戰，馬騰自認不敵，求助於吾父，吾父便派大將甘寧率大軍五萬前往相助。”

  “昨日得到消息，韓遂大軍已經敗走，至於馬騰卻願意投靠漢中。吾父這才命某前往涼州。”

  梁興聞言大驚，張富又道：

  “至於其他幾路諸侯，候選、程銀、李堪、馬阮、成宜幾人已經率軍退去，張橫戰死，部下被李堪吞並，楊秋被困於鄣縣，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該降了。”

  “至於將軍的部下，自從將軍來了漢中，韓遂便命手下大將閻行統領了。韓遂公六七萬大軍，大部分葬送於狄道城下，將軍的兵馬所存者怕是也不多了罷！”

  梁興聞言，頓時大怒，大罵韓遂狗賊。良久，又臉色複雜的道：

  “想來，公子這回出漢中，怕是誌在整個涼州吧，隻是不想我涼州之地，最後竟然會落在外人之手。”他何嚐不知道如今涼州之局，怕是全出於眼前之人之手，若非寄人籬下，梁興恨不得將眼前之人一刀砍死。

  張富聞言卻也不惱，道：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涼州亦屬於天下，能者可得之。將軍等人各占一方，涼州大地四分五裂。今日一大戰，明日一小戰，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涼州之地百姓苦汝等諸侯久矣，此番吾大軍入涼州，涼州百姓夾道而迎，彈冠相慶者數不勝數。將軍以為這等情況之下，汝等又能占據涼州到何時？即便某不取之，早晚也為他人所有，曹操、袁紹又有何區別呢？”

  梁興被張富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張富亦知過猶不及，亦不在多說，一行人快馬朝著涼州而去。

  數日後，一行人便出了斜穀，往西進入武都郡。張富前世今生，張富都是第一次來到涼州地界。

  說實話，涼州情況要比原來的關中之地要好上不少，但比之漢中要差遠了。

  馬騰原本有羌人的血統，在羌人之中威望極高，自從其為涼州刺史之後，羌人入寇的情況也少了許多，百姓安定了不少，武都、隴西二郡更是人心歸附，即便是日前韓遂大軍壓境，也無人有二心。

  不過涼州本就荒涼，前幾年關中大戰，關中之地百姓逃入涼州者也不少，武都、安定、漢陽、北地幾郡都湧入了不少百姓，讓原本還能自足的涼州一下變得困苦了起來，去年一年，因凍餓而死者近萬人。

  進入下辨時，下辨縣令便擺宴宴請張富，張富卻沒那個心思，在下辨歇息了一夜，便匆匆趕往狄道城。

  整個武都軍郡內的流寇強盜被甘寧派了一支軍隊剿滅了一遍，張富一行人一路趕來倒是沒有遇到任何的麻煩。

  隻是偶爾會遇到一些衣不遮體的孩子再道路兩旁挖些草根之類的東西果腹，讓張富看了十分痛心。每每這個時候，隊伍就會停下來，將手中的幹糧分發給這些孩子，以至於沒至一成，甘大都得帶些人前去購買幹糧。

  張富一行人出了武都，到了隴西，漢中張家公子仁義之名卻在武都郡內傳揚了開來。後來張富聽得此事，也是暗暗感歎這時代的百姓淳樸。

  不過這時候的張富自然不知道這些，一行人到了鄣縣城城外，薑敘親自帶人迎入軍中，張富卻沒在此地花費太多心思，隻要楊秋不傻，早晚會投於自己麾下的。

  匆匆休息了一夜，次日便離開了大營，薑敘又派了一千兵馬隨行保護。

  一路無事兩日之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狄道城，甘寧、賈詡、馬騰一大群人皆候在了城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