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川麻了。

  他咕咚咽了口吐沫，偷瞄一眼楚顏。

  誰知，楚顏竟也挽起袖子，不甘示弱的架勢進了廚房。

  “哪個你行？”

  楊曦一聽，笑了，“公平競爭，哪個都行。”

  咋，倆人還有過節？

  村裏嬸子不知道趙子川的心裏有多別扭，眉飛色舞的豎起大拇指，“川哥，真牛，讓倆大小姐伺候著。”

  伺候？

  這要是結了婚，晚上百分之百跪搓板。

  得，先跑吧。

  趙子川心思一動，轉身就走，“我尋覓點肉啊菜什麽的回來，媳婦，你可看好家。”

  “川……”

  “別川了，趕緊走。”趙子川趕緊堵住嬸子的嘴，逃似的跑出家門。

  這一出門，花樣羨慕襲來。

  “川子真牛了啊，瞧那閨女長的多帶勁，居然給刷碗燒鍋。”

  “瞧你們一個個庸俗的，頭進門的女娃是豐城首富的閨女，那相當於還珠格格落入了柳青家，跟皇家門結緣了，懂不懂？”

  “胡咧咧，小燕子還得是五阿哥的。”

  “別扯，人家都那麽演了，跟柳青肯定得有點事……”

  你一句我一嘴，嘰嘰喳喳的。

  話茬子已經跑了八千裏，可村裏這些人呐，卻越嘮越歡。

  趙子川置身其中，絲毫不覺聒噪。

  年後的鄰居什麽樣？

  上下樓一句‘下班了’‘上班去啊’，最多在電梯口寒暄兩句，然後分道揚鑣，這也叫鄰居？

  “唉，川哥？”劉美娟心野了，也不跟村裏人扯皮了。

  她見趙子川有了空隙，趕緊湊上來，“有夏行長支招，咱的理財產品賣的可快，可好。”

  “夏行長讓我問你，什麽時候節流。”

  趙子川心思收斂，正色道，“賣多少了？”

  “算上李家白那一個億，有億多，好些個外省人，都特意來豐城買，夏行長擔心出問題。”

  “傳到外省了？”趙子川心頭大喜。

  他鄭重道，“明天去租上兩層寫字樓，做一塊凰朝國際的招牌。”

  “另外，讓楚顏領導你，有意見麽？”

  劉美娟有野心，也有分寸，她一聽這話，不假思索道，“那有啥意見，俺就是打工的。”

  “就是，咱這提成……”

  億業績，按之前的約定，可是萬的提成。

  劉美娟那麽滑，至少得撈上一半。

  趙子川不在乎這點錢，卻得算上一算，“賺了幾百萬，不想當老板？”

  “你這……”劉美娟翻了白眼。

  她肉乎乎的小手，再次拎住了衣服下擺，威脅的口氣道，“用我表忠心不，隨時不隨地，得進屋。”

  那抹白，都漏出來了。

  趙子川趕緊後撤，急躁道，“撂下，你這是給我添堵。”

  咯咯，劉美娟銀鈴般的笑起來，調侃道，“家裏紅旗飄，外頭彩旗搖，這不是男人追求麽？”

  “閉了。”趙子川瞪了她一眼。

  他退後，保持三米的安全距離，叮囑道，“要保密，這是我送楚顏的生日禮物。”

  “你回去，先給員工放假，後續的工作由楚顏安排。”

  “成。”劉美娟鄭重點頭。

  剛走出三步，她又退了回來，“那啥，我是真感激你，想給你生個孩……”

  “滾！”趙子川差點一腳踹出去。

  殊不知，這一幕羨煞旁人。

  麻六幹澀的嘴唇上夾著煙卷，眼眶子黑紫，像一禮拜沒睡覺。

  他一步三頓的走上來，距離趙子川十幾米遠的地方，張嘴要喊……可這‘趙’字剛出口，就咽了回去。

  他小跑到趙子川身邊，恭敬一低頭，“川哥，能讓大壯別在我家門口磨斧子了麽。”

  “我，我一蝦米，不值當您費心。”

  “有什麽過錯，您說，我，我麻六兜住了。”想呼喊，又咽了回去，特意走到趙子川身邊，才開口。

  趙子川笑了笑。

  他背著手，往村前頭莊稼地走，慢條斯理道，“我不是彌勒佛，做不到大肚能容。”

  “你想好過，得幫我做些事。”

  麻六可是桃山的大哥大，威風八麵。

  現如今……麻六沒一丁點拒絕的勇氣。

  心裏刀子割一樣難受，可麻六還是賠笑道，“哥，有事您說話。”

  趙子川抬了手，指向南山，“那山，要崩了，這一片要建廠。”

  “按理說，這是個肥差，我不該交給你。”

  說到這兒，趙子川話音一頓。

  他回頭看向麻六，似笑非笑道，“可我覺得，咱桃山人就算壞，也壞不到牲口的地步。”

  麻六有種從地獄飄上天堂的感覺。

  他‘啪’一聲抽了自己的臉，興奮不已道，“哥，你說真的，我，我沒做夢吧？”

  “是不是夢，看你怎麽做事了。”趙子川蔑了麻六一眼。

  他背著手，看向南山，“這世道黑白混沌，有些人就喜歡陰溝子裏耍劍……”

  “哥，你瞧我了！”

  噗哧一聲，麻六從褲腰裏翻出一把胡蝶刀，甩開了亮出刀鋒，一刀戳進大腿。

  鮮血，緩緩湧出。

  刀拔出來，滋的一股血漿就噴了出來,“這一刀是麻六給您的交代。”

  “爺，打今兒起，我就是你的鷹！”

  江湖匪氣，昭然若揭。

  麻六這路人在窮途末路之時，往往會趕出一些玉石俱焚的勾當。

  早先，趙子川一窮二白，不怕這個。

  現在不一樣。

  他瞟了一眼麻六的傷口，淡聲道，“可以算工傷，但別耽誤了工程，盡快找人把山崩了。”

  “還有，安保問題也交給你了。”

  麻六刀口上舔飯吃，圖的，也是出人頭地。

  “唉，爺，我鐵給你落實了。”

  瞧趙子川沒有回頭的意思，麻六知趣的離開，他一瘸一拐的走，笑著、歡喜著，就像搶了別人的新婚媳婦。

  殊不知，趙子川瞄著他的背影，泛起一絲輕笑。

  金融、楚顏負責。

  工廠方麵，郭建民負責。

  地皮開發也安排上了。

  趙子川零散的棋子，漸漸連接成線，或許進攻力不足，可守住豐城綽綽有餘。

  可有些人，始終看不透棋局。

  方承意敗在‘港城一戰’，前段時間，恨不得天天堵在趙家門口，跪地求饒

  可今天，方承意意氣風發。

  他夾著老板包，從黑色奔馳上走下來，大墨鏡一摘，“喲，這麽熱鬧？”

  “來，報紙發一發。”

  吆喝著，四五個狗腿子抱著厚厚一摞報紙，分發起來。

  他們一邊發還一邊宣傳，“好好看看，粵南晚報頭版大標題，草根趙子川曇花一現，從英雄變成狗熊的開端！”

  “來，一人一份，別搶。”

  “喲，這不是趙公子麽？”方承意在車上就看見了趙子川。

  這會兒，他走上前，故作驚訝道，“聽說了麽，某人不知天高地厚，跟、聯翔打價格戰！”

  “你說，某人是怎麽想的？”

  “就算裝了一腦子漿糊，也幹不出這麽缺心眼的事。”

  說著，方承意故意把老板包掉在地上，一摞名片散落出來。

  他超浮誇的表情，顯擺道，“哎呀，露底了，這、沃特瑪、富特幾個大公司跟我合作，你說說，我這可怎麽辦？”

  “你說，那白癡的某人心裏什麽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