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同人之陰謀與愛情2-20 默契
作者:夜蘭妖      更新:2021-06-13 09:44      字數:5498
  早在布蘭奇發言時,克萊曼汀已經預感到快該她出場了。她的心怦怦亂跳,既怕自己底氣不足,難以取信聽眾,又怕不慎措辭不當,破壞大好局勢——當然是以伏地魔的立場看來的好。她偷偷低下頭,捉住伏地魔的一根食指,拉到自己手裏劃了劃,讓他感受她潮濕的掌心。

  “緊張?”伏地魔配合地小聲詢問。

  “緊張得不得了。”克萊曼汀緊緊握住他的手:“比最早遇見您還緊張,我的主上,我的眼淚都要提前掉下來了!”

  “嗯,也不能怪你,畢竟是第一次當眾講話。”伏地魔略作沉吟:“知道連通咒這個咒語嗎?”

  “知道。”何止知道,克萊曼汀在心裏補充,不管作為施咒者還是受咒者,她都親自見證過它的效果。

  “連通咒在近幾個世紀多用於家庭醫療,主要是幫助父母齊心協力救治孩子。我研究了它的詞源和曆史,發現在它本質上是增加默契的咒語。不同於單方壓製的攝魂咒,或以雙方信任為基的情緒分享咒,隻要連通的雙方始終心懷同一個目標,它都可以發揮出讓人驚喜的輔助功效。”

  “主上,我們有同一個目標,對吧?讓約翰遜被判罪大惡極,讓食死徒贏得公眾信任……”

  “不錯。”

  “那麽我們能用一次這個咒語嗎?啊,法庭並不禁止吧?”

  “不,很多巫師不知道連通咒還能這麽用。”

  “那麽,主上,我的主上——”克萊曼汀忍不住搖動他的手,小小地撒了個嬌:“請您幫我這一次吧?以後我就有經驗了。”

  “好,滿足你。”伏地魔輕易鬆口。

  他沒有抽走被握住的手,甚至似乎什麽都未曾做,克萊曼汀便忽然感到體內忽然多出一絲奇異的感覺。她細細分辨,稱不上陌生,隻不過之前的幾次,無論是與葉夫根尼還是西弗勒斯,皆是緊接著施展咒語,並未暫停在此處,因此這算是她首次單獨體驗這個咒語。不消幾次呼吸,她心頭的石塊不翼而飛,整個人像隻輕薄的氣球一樣,被一股強大的自信充盈心胸。

  布蘭奇由她的母親帶下去後,克萊曼汀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先扭頭看向伏地魔,得到他行為和心理雙重的肯定,才儀態優雅地起身,走到審訊室中央,先收斂衣服後擺,才端端正正地坐在空閑的座椅上。

  “上午好,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上午好,克勞奇先生——”她微笑著打完招呼,才像剛意識到這是個嚴肅的場合,連忙低下頭掩去表情。與此同時,一個念頭劃過腦海——這個克勞奇和他兒子可真不像,看他不苟言笑的模樣,真難想象他是龐弗雷夫人口中愛妻如命的那種丈夫。

  “上午好,華爾特女士。”克勞奇居然也回應了她的問候,頓了頓才言歸正傳:“你作為目前唯一一位清醒的受害者,並且兩度和約翰遜產生衝突,現在,請講述你的遭遇。”

  “好的,克勞奇先生。”克萊曼汀深吸一口氣抬起頭:“首先感謝諸位法官為這個案件作出的努力,感謝諸位女士先生撥冗前來,願意對我的故事給予關注。憑這樣一顆感恩之心,我發誓我接下來的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嚴謹嚴肅,與事實相符,絕不弄虛作假。”她這樣說著,目光溫和地掃過四方,仿佛談話對象是在座的每一個人。

  “大家都是從報紙上先認識我的,知道我是’玫瑰女士’,其實——它原本隻是個昵稱。”克萊曼汀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一下,雖然心底裏還藏有更多的尷尬:“我的真名是華爾特,祖輩世世代代繼承這個名字。我曾在德國生活過,後來在法國與伏地魔勳爵結緣,在英國和他重逢時,遭遇了一次莫名其妙的襲擊。盡管我是意外被卷入,但那是我不幸的開始。”

  她捏著手帕按了按眼睛,指尖暗中加力,眼皮在重壓下變得酸沉,視力也變得模糊起來,她借著這抹不適順利醞釀出淚意:“其實本來也是我狂妄,勳爵閣下這樣偉大的魔法師,怎麽需要我的救援呢?可往往人的理智足夠清醒,卻有更多身不由己的因素。我不知道怎樣有效地抵擋殺戮咒,普通的防護不起作用,鑒於它的咒語含義是’泯滅其人’,大概隻有以命換命才能對抗。”

  “我至今也不後悔我曾這樣做過。”克萊曼汀回頭望向伏地魔,綻開一個真情流露的笑靨:“如果還有下一次,我還願意擋在他麵前,當然我更希望,這類惡□□件不再發生……”本要暢想一下和平未來,但念及伏地魔的計劃,她又不動聲色地改口:“或者至少英國魔法界不再對不可饒恕咒諱莫如深,而是能正視它,研究它,乃至尋求國際合作,找到真正行之有效的防禦方式。法律庇護好人,懲罰惡人,但在此之前,惡人已經蔑視和踐踏了它。所以好人們應該做的,除了事後監督惡徒受到嚴懲,厄運降臨時,我們也該具備能力與之抗衡。”

  她用輕微顫抖的哭腔發出呼籲:“我真誠地希望,每個人在成為好人的同時,也是一位謹慎又不失勇敢的戰士,可以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乃至保護國家和種族。也許是接連兩次麻瓜世界大戰感染了我們巫師,也許是大幅躍進的麻瓜科技真正威脅到了我們,我們不能保證,身邊的熟人朋友會不會像約翰遜一樣,忽然性情大變,拿我們做他蹩腳魔法的試驗品。巫師已存活千百年,如果到如今再度遭逢滅頂之災,原因卻和當年一樣——因為我們無知,因為我們輕信,因為我們失去憂患意識,像溫水中的青蛙,貪圖安逸,結果變成時代熱浪下的一個個犧牲品……”

  “華爾特女士——”克勞奇打斷了她的話:“感謝你發自肺腑的良言忠告。我想,你還沒有講完您的經曆。”

  “抱歉,十分抱歉,一時感慨萬千,讓大家見笑了。”克萊曼汀捂住心口連連道歉,當然實際情況是,這裏頭除了她自己多日構思的說辭,還有很大一部分的即興發揮,根源明確指向連通咒的另一頭。她沒有心生排斥,是因為她也認可,縱然它們有些過激,但公眾講話怎麽能平淡如水呢?隻有以聲音做刀,才能在聽眾心裏留下痕跡。

  她緩了幾口氣繼續講下去:“約翰遜非自願地襲擊到我,加上本領不濟,死神饒我了這一次,半年無知無覺的沉眠後,我終於蘇醒了,僅在半個月前。蘇醒的前三天,我的五感幾近喪失,沒忍住出了一次門,還在對角巷引發了混亂——這裏,我要對那日被殃及的女巫男巫們說聲對不起。當時我才醒不久,眼睛耳朵都不好使,尚未補上昏迷半年內缺失的信息,也就沒能保持公眾人物的自覺性。我真的覺得很內疚,如果有誰受到實質性傷害,請告訴我一聲,我會盡力做出補償。”她說著站起身,朝四方各鞠了一躬。

  “沒關係的,玫瑰女士!原本也不是你的錯!”聽眾席上站出一名年輕男巫:“我當時在現場,純屬過路人,結果被——”他的視線在附近逡巡,很快停在布萊克和波特身上:“被這兩位先生中的一位施展的粉碎咒炸傷了手臂。”

  遭當眾指認的兩人有些難堪,正不約而同地欲站起來反駁,克勞奇用他手頭的金屬印章敲了兩下,製止他們打岔,才轉向聽眾席:“這位——”

  “斯圖爾特,先生,一個混血,畢業於拉文克勞,絕對中立!”

  “好的,斯圖爾特先生,現在允許你提供證詞,佐證華爾特女士的話。”

  “謝謝您,先生。我不會耽擱太久。”斯圖爾特拉開右臂衣袖,露出厚厚一層白色繃帶:“我隻想說明,打中我的粉碎咒,按嚴格意義劃分,其實是一種詛咒,換言之,它也是黑魔法。黑魔法的範疇遠比我們想象的大,霍格沃茨的學習模糊了黑白間的界限。因為它是詛咒,治起來不容易,所以我到現在還沒痊愈。不過我已經該感謝梅林了,如果此前先中一個石化咒,我將失去整條胳膊,喝生骨靈都補不回來。殺戮咒確實可怕,可致命的手段遠不止它!”

  曾發言過兩次的治療師又出麵,為他當眾驗傷,甚至解開繃帶,展示他的創傷,一條皮膚坑坑窪窪布滿血痂的胳膊是不言而喻的憑據。

  “我感到由衷的抱歉,斯圖爾特先生。”克萊曼汀朝斯圖爾特再次鞠躬:“請務必將您的醫藥賬單寄到伏地魔莊園,勳爵閣下及我本人,願意做出雙倍報銷。”她環視所有席位:“其他人也有這樣的待遇,隻要隨賬單講清經過。如果有記者女士或先生在,請記下這個承諾,幫助我傳達出去,讓更多人知曉。謝謝你們!”

  這次不用克勞奇提醒,克萊曼汀已接著講道:“發生混亂那一天,曾有人問我,能不能替約翰遜說情,幫他減刑。假如他隻是在我這裏犯了一次錯,隻是一次誤入歧途,我當然也願意配合。每個人都不是獨立的個體,一言一行也不僅關乎己身,這位艾希·約翰遜小姐——”她朝被告方證人頷首:“從情感上,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你兄長的不當行為,某種程度上出於自私,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沒有考慮到會給你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帶去怎樣的不良影響。”

  艾希·約翰遜不由怔住,沒料到會被她點名,反應過來後勉強笑笑,張開嘴想要說什麽,但又閉嘴低頭表示放棄。

  “約翰遜顯然不僅是失足,他已經墜入黑暗的深淵,還以一名無辜的小女孩為誘餌,試圖拖更多人墜落。”克萊曼汀的音調轉為低沉,眼皮也疲憊地垂下,人們講述不堪回首的記憶都是這樣:“而他這番肆意妄為的最終目標,又成了本就意外牽連入局的我。我與他無冤無仇,連國籍都不同,他的瘋狂念頭來得就是這麽突然。”

  她豁然抬起一張淚流滿麵的臉龐,微微向上揚,讓火把的光亮把她照得一清二楚:“他視我為失敗的端點,也必將是他成功的起點。怎麽會有人把’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這句老生常談這樣理解呢?對於他人生的顛覆,我真的是那塊絆腳石嗎?對於他命運的陷落,我真的是那一隻推手嗎?”

  做出如此痛苦質問時,克萊曼汀本有些遲疑,畢竟之前的受害者都沒有言之鑿鑿地向約翰遜發出控訴。但她很確定,這就是伏地魔的意思。他讓她哭,並非她坐在證人座位上,無聲流淚,讓其他人意會就足夠。

  她和其他人不同。布蘭奇·澤勒享有天然弱勢,最直白的表述足以打動人心;受害者親屬到底不是當事人,指責過於強硬,除了引發公憤,也會激起部分人的逆反心理,反而猜加害者是否另有隱情;她作為不幸中唯一的幸運兒,卻必須發出聲音,才能給同情心提供豐富養料,必須用自己的情感“綁架”聽眾的理智,才能獲得更多聲援。

  然而需要小心的是,她不能以質問作為結束語。於是她緩慢滑落在地,掩麵哭泣,肩膀不住地輕微顫抖:“我其實不止一次想過,是不是我死在第一次襲擊裏,他才心滿意足,也就不會再發生後來的悲劇,讓越來越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是不是我終究做了幫凶,即便這完全並非我本意?如果真是這樣,無論哪位神祇啊,請降罪於我吧,我願意背負強加給我的罪孽,隻求他能給其他人一個奇跡!”

  她發言的最終降落點,是情緒過激的自責,先於外界所有可能的責備和懷疑,營造一種近乎迂腐的善良形象;甚至之前給魔法兄弟雕像捐款,已經為她描了輪廓。這場審判的證人自白,從他們踏進魔法部便開始了。

  表現到這個地步,克萊曼汀推測伏地魔是想把她推出來,做他或者整個食死徒“良心”的化身,利用她的性別,她的外貌,博取民眾的第一眼好感和非理性傾向,減少事業進程中的阻力,直到真正站穩腳跟,再也無需顧及手段,那麽這顆“良心”才功德圓滿。

  其實她並不驚訝於他的這種做法,不論在哪個國家,一個團體的興起,或者複興,都要集中打造一個優秀代表——他擁有端正的儀表,不凡的風度,必要的才氣,以及符合當時價值觀的品質,再加上一點悲劇格調的經曆。

  在她了解過的麻瓜近代史中,實例首推普魯士的威廉王子。德國一戰的失敗,讓霍亨索倫家族的聲望跌至深穀,威廉二世被迫退位,流亡荷蘭,眼睜睜地看著君主製坍塌,魏瑪共和國建立。他不甘心做末代君主,一直試圖複辟王朝,結果反而被希特勒利用,直至徹底退出政治舞台。然而有意或者無意,在政治影響力不完全等同於社會影響力的情況下,他的孫子威廉王子為家族另尋到一條出路。他以普魯士精神典範的形象走入公眾視野,有過被騙的逸聞,寫過一本暢銷書,娶了一個平民女子,最後以國防軍中尉的身份犧牲在二戰的戰場上,給戰爭狂熱降了溫,間接挽救了許多男人及其背後的家庭。現如今希特勒領導的納粹黨飽受譴責,年年各國各地都有反納粹□□,霍亨索倫家族卻享受著王室後裔的餘輝,進可引爆媒體,退可富居田園,哪怕失去實權,仍是人生贏家。

  不過伏地魔顯然不願放下身段討好大眾,畢竟比起受喜愛,他更希望被敬畏,於是克萊曼汀“恰逢其時”地出現了。也許不至於像奧地利王室極力營銷茜茜公主的美貌和魅力那樣,但至少可以用她的存在暫時包裹伏地魔的鋒芒,甚至如同湖中女妖之於梅林,桂妮薇兒之於亞瑟王,仙靈之於烏鴉王,為他增添幾分羅曼蒂克色彩。相信看好他的人中,有不少正是抱著見證一代傳奇誕生的心思。

  如同映證她的想法一般,伏地魔接下來的做法更為潛在的傳奇親自提供素材。

  “諸位女士先生,原諒我——”他忽然離席,簡單告了罪,快步走到克萊曼汀身邊,抱住她站起身,在她前額落下一個吻,又溫和地拍她的背,說些空泛的安慰話。

  席上的聽眾似乎還沉浸在克萊曼汀構建的氛圍中,一個穿著紫羅蘭色長袍的高大男巫大步走來,肩上的白發和胸前的白須茂盛又醒目。

  “上午好,鄧布利多先生!”占據視角優勢的克勞奇先注意到他:“容我提醒,您似乎忘記穿我們威森加摩的製服?”

  “克勞奇先生,之前我因為校務請了假,現在趕來,是作為被傳訊的證人。”鄧布利多的視線掃過伏地魔,依稀對他公然抱著克萊曼汀的舉動感到不可思議,但沒有過分好奇,而是意有所指地補充:“或者說——被告一方的同謀?”

  ※※※※※※※※※※※※※※※※※※※※

  上章忘記交代了,布蘭奇的現實原型是科威特女孩納伊拉(Nayirah),她曾在美國國會上發言,聲稱曾目擊伊拉克士兵殘殺嬰兒。她的證詞當時被認定為可信,於是接下來便發生了海灣戰爭。

  本章女主的表現則是綜合各方因素寫成的,有曆史有政治有文學,放現實裏可能不可思議,但在文中搭建的環境下,一定的戲劇性正是必要的。

  哦對了,“仙靈和烏鴉王”出自小說《喬納森·斯特蘭奇和諾瑞爾先生》,拍成的BBC英劇譯名為《英倫魔法師》。

  審判下章一定結束,且不拖到下周,所以——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