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糾結
作者:藍辭      更新:2021-05-23 11:05      字數:4164
  “交易?你覺得,你有有什麽資格跟我談?”

  同樣溫和的臉,同樣看起來似笑非笑的眉眼,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力敵千鈞,韓可可隻覺冷汗默默地爬上背脊,心裏一下就亂了方寸。

  顧爵這分明是在懷疑她的用心?人品?和信譽?

  顯然,這些,在顧爵麵前她的值都為負。

  生死攸關,不能慫!她努力地捋清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道:“我想,她們既然想借我之手對付楚涵,那麽我就能第一時間得到她們的計劃。”她覺得這大概能算她的資格吧。

  顧朔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

  他這一些列動作做得很隨意,可無形之中就是給人很大的壓力,韓可可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身上的冷汗幾乎浸透衣衫。

  好半晌,顧朔才放下茶杯,道:“你似乎忘記了你的母親趙雪莉是因何進醫院,變得精神失常的。”

  這就如一枚利劍直刺韓可可內心,她閉了閉眼,“三少是覺得我還能反抗報複麽?若是換做其他人,或許我是會,但如果是三少跟楚涵,我不會蠢到以卵擊石。與其因為仇恨而墮入地獄,我還是想能更好地跟母親好好活著!”

  韓可可想得很清楚,她要的不過是一個立足之地,要的不過是讓母親能夠好好治病,與其去當謝詩瑤和蘇曉曉的炮灰,為什麽不摒棄前嫌來找顧朔棄暗投明?

  至少,她若能與顧朔結盟,就有了絕對的保障。什麽恩怨情仇,在生存大計下,那都是浮雲!現在她沒有任何後台,那個從小嗬護她長大的爸爸,在關鍵時刻已經舍棄了母親,清空了她的賬戶,她不可能指望這樣的人再給她和母親保障。

  “以卵擊石,你沒有勝算,你能明白這點很好。這個交易我可以跟你做。”

  韓可可猛地抬頭,喜出望外,隻是一時沒明白顧朔怎麽又接受了。

  其實顧朔也不是要故弄玄虛,他不過是想通過高壓讓韓可可露出本能反應,測試一下她做交易的真正用心。

  “說說你的條件吧。”

  “一千萬。解決我和我媽今後的生活。”說完這話,韓可可就開始犯慫,她甚至不敢去看顧朔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在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但是,她沒辦法,這些人她一個都得罪不起。現在,她終於知道沒權沒勢的普通百姓是怎樣在權貴的壓榨下討生活了。

  “一千兩百萬,我雇傭你一年,每個月一百萬會轉到你的賬上。”

  韓可可這下更驚訝,一則是驚訝於顧朔的大方,二則是這層雇傭關係。一年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顧朔,有他的計劃。她甚至懷疑,自己在踏進隻道門檻時就已經注定成為他的棋子了。

  送上門的棋子,顧朔當然會好生利用。

  “聽說,你跟韓鵬鬧得有些不愉快,畢竟血濃於水,他終究是你父親,回到他身邊去吧。”

  韓可可猛地醒悟,顧朔要防的原來不止是謝詩瑤這夥人,還有韓鵬。可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啊,要她出賣他的消息……

  韓可可閉眼,想到父親的絕情,她長吸一口氣,“好!”

  交易就這樣談完了,顧朔甚至沒有問她的銀行賬號,但她絲毫不懷疑他能準確無誤地打到她想要他打入的賬戶裏。

  離開的時候,顧朔說:“有件事你錯了。趙雪莉落到今天的下場,那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在你們想對一個無辜之人出手時,就要思考一下,同樣的手段落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麽下場。這應該是做人的基本準則。人沒有敬畏之心,不知收斂,掌握一點小權利就敢目中無人肆無忌憚地為非作歹,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作死。”

  “你,好自為之……”

  走出包廂時,韓可可的小腿都在發抖。整個談判過程,顧朔除了給她倒了一杯茶什麽都沒做,可她卻感覺像在十八重地獄爬過一遭,渾身都刻著無可抑製的恐懼和敬畏。

  回想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天真認為自己能夠拿下這樣的大佬?

  她並不知道,她一離開,隔間的門打開,趙明軒從裏麵走出來。

  此刻趙明軒麵上像是凝結了一層冰霜,不用說,雙方的交易他都聽見了。一個小時前顧朔給他打電話說韓可可跟他在茗客軒見麵。

  接到電話他是有點懵的。因為他剛得到謝詩瑤和蘇曉曉去找過韓可可的事,如果他不留下眼線盯著那兩個女人,他或許連這個消息都不會知道。

  顧朔直接打這個電話,甚至沒有表明意思,但他還是來了,旁聽了全部經過。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告訴謝詩瑤,韓可可不可信任,她已經是顧朔的人了。二是,當做什麽都沒看見沒聽見,任由謝詩瑤在這個陷阱裏越陷越深。

  趙明軒看著顧朔,想說點什麽,可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顧朔甚至沒多看他一眼,隻是給他倒了一杯茶,什麽也沒說,起身離開。出門時沒忘記順道給楚涵打包了一份她喜歡吃的灌湯包。

  候在外麵的顧逸默看著那份灌湯包情緒有些複雜,“加點醋和蒜泥,她喜歡那樣吃。茗客軒的這種沾碟調料很好。”

  “謝謝。”顧朔還真轉頭叫打包專用的沾碟調料。

  顧逸默默默等候著,他沒有詢問顧朔會怎麽處理這件事,這麽些跳梁小醜,擺在顧朔麵前完全不夠看,根本不用他操心。

  出門,各自的車已經有人停放在門口。

  分開前顧逸默問,“打算什麽時候公布你們的事?”

  “明年春天吧。那個時候穿婚紗不冷也不熱。”太陽正好,溫度正好,小家夥的笑容應該也正好。

  顧逸默點點頭,上車離開。

  趙明軒獨自在那個包廂裏喝完整壺茶,他的心裏跟被烙鐵烙過一般,疼得他自己都已經麻木了。

  端茶的手竟然控製不住地有些發抖。

  然而這種疼痛不是因為謝詩瑤的背叛,而是因為顧朔對他的容忍。

  一直以來,他都口口聲聲說顧朔是他舍棄一切都會守護的兄弟,所以楚涵出現時,他疑心重重地調查過楚涵的所有事情,還偏聽偏信心懷成見地質疑楚涵,為此,鬧下不少矛盾。

  然而輪到自己的感情糾葛時,顧朔明知道謝詩瑤有問題,但並沒有跟她起衝突,一切都交給他來處理,這本來就是無上的信任。他一而再地告誡自己不要辜負顧朔的信任,然而結果自己還是被人輕易就利用了,甚至一而再地傷害到顧朔最心愛的女人。

  即便到了今天這一步,顧朔依然沒有用兄弟身份要求他任何東西,隻是讓他看清楚他該看清楚的一切。

  顧朔拎著灌湯包回家,小劉和陸鳴在樓下客廳看電視,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是楚涵跟兩人爭搶遙控板的時候,但此刻卻不見楚涵的影子。

  見到顧朔進屋,小劉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軍禮。陸鳴還癱在沙發上。

  顧朔剛露出一個眼神,陸鳴便如他心理的蛔蟲一般迅速答道:“夫人在樓上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

  顧朔皺了皺眉頭,提著灌湯包上樓。

  小劉心虛地問,“我怎麽沒聽見少將開車的聲音?”身為一個司機和警衛,他好失職。

  陸鳴很理所當然地回答:“我也沒聽到。”

  小劉自我反省,一定是前段時間少將不住這邊,他們養成了自由散漫的性子,連這些動靜都沒聽見,這還了得。

  他趕緊披了外套去花園巡邏了一圈。

  顧朔心情有些複雜。他知道趙明軒的執念,因為一直執念著飛廉妖月,所以他沒辦法在謝詩瑤的事情上做出果斷抉擇。

  顧朔知道,飛廉妖月其實有兩個人,謝詩瑤未必是他喜歡上的那一個。然而,這件事他要怎麽告訴他?告訴他自己的妻子才是他最初喜歡上的人?這讓趙明軒如何自處?

  而讓他更鬱悶的是,自己認識楚涵在趙明軒之後,就感覺就如同自己搶了自己最好兄弟的心上人一般,這就太教人煎熬了。即便是小女人最早崇拜的顧爵,那時間也是在遊戲中認識趙明軒之後。

  怎麽看,這都是自己捷足先登搶了自家兄弟的女人,這感覺太特麽糟心了。

  推開門,果然看見楚涵正在收拾東西,隻是看到自己進屋一刹那,小家夥啪地將行李箱蓋上,一張笑臉立刻擠出迷人笑容,迎上他。

  這行為實在太可疑了。

  顧朔將灌湯包丟給她,徑直朝行李箱走過去。

  楚涵慌了,四肢大敞趴在行李箱上,死活不讓他動。

  顧朔這下非得看看裏麵到底裝的什麽不可,大手隨便一提,楚涵就淩了空,隨手翻看行李箱,楚涵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吧看吧,反正遲早你會知道的。”

  顧朔將人丟在地上,還特地選擇了新鋪上的絨毛地毯,以免凍著小家夥的腳丫子。箱子裏就隻有一隻檀木盒子,這盒子很精致,顧朔以前看到過幾次,但楚涵當寶貝一樣藏著,他也不是個非得去翻妻子私人物件的心胸狹隘的男人,所以一直沒當一回事。

  楚涵蔫噠噠地坐在地上看他打開盒子,拿出裏麵的海報。

  海報,嗬嗬?

  肯定又是她喜歡崇拜的哪個野男人!

  顧朔轉身看她,居高臨下,“還是你自己交代這個野男人是誰?或許我心情好,今天可以少罰你跪一個小時搓衣板!”

  特麽的,小女人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多愛心,她這些個愛心若用到現實中,那就是濫情!

  楚涵鬱悶又可憐地看著他,“如果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能不罰我跪搓衣板?”

  顧朔故作大度地點點頭,“大概能,如果性質不是太惡劣的話。”

  這害得他幾天沒上成廁所的事,算不算性質惡劣?

  都十年過去了,大概,當初的海報那麽多,他未必想得起這張海報吧。

  一想,楚涵立刻精神起來,“其實吧,這是我收藏的戰皇星爵的海報。”

  “戰皇星爵?十年前的?”小女人竟然收藏了一張他十年前的海報?嘖嘖,這麽說,十年前小女人就對他十分崇拜咯?他們的緣分從十年前就開始了……

  顧朔的嘴角不可以抑製地翹了起來。

  他饒有興味地打開那張海報,看到海報上的簽名,頓時煞氣凜冽,“你就是那個對我窮追不舍的小蘿莉?害得我三天沒順利上成廁所的小蘿莉?”

  馬蛋,這是怎麽看出來的?

  楚涵爆了,“你這是血口噴人?我像那麽無恥難纏的人嗎?你有什麽證據?”

  顧朔直接指著那個簽名,“這就是證據!我從來不給人簽名!”

  從來不給人簽名?

  我去,你這個偶像怎麽當的?

  楚涵不服氣了,“那總有手滑的時候簽了一個也說不定……”

  “那還能手滑簽到我本名?”被一個人逼得三天沒能上廁所的少年就一時手誤了,這絕對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本、本名?”楚涵探頭去看,這特麽歪七八扭的,哪裏認得出來寫的啥,但星爵跟顧爵對比,其實還是有差別的。

  楚涵一下就犯慫了。這特麽到底走的什麽狗屎運啊?

  為什麽當年她迷戀顧爵的時候沒發現這上麵寫的是顧爵?

  楚涵無語望蒼天。

  顧朔笑了,“十歲就能追到男廁所,那十年後我廁所裏遇見你並不是什麽意外。這些年,你到底幹了多少這種荒唐事?去,今天沒一個小時不許起來!”

  這種時候肯定不能硬抗啊,楚涵乖乖拖出為她特製的搓衣板,可憐巴巴地說:“一個小時是不是太多了?”

  “嗬!你害得我三天沒上成廁所!”你知道我心裏陰影有多大嗎?十年前也就罷了,十年後還是如此大的魔力,隻要一想到與小女人在洗手間重逢後,他這個英勇無敵的一國少將竟然瞥了一天一夜沒尿出一滴,簡直可以寫入他的黑曆史,顧朔就氣不打一處來,原來這都是上天注定的,注定這個小女人該被他娶回家。

  十年,總算比趙明軒跟她認識的時間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