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想想鹿鼎記裏，康熙為什麽那麽喜歡韋小寶，難道不知道韋小寶就是一個滑溜溜的小混混嗎？恰恰因為韋小寶是個慫包，康熙才覺得，派這個慫包去辦事情都能辦好，如果朕親自去辦豈不是精彩十倍？他就是從韋小寶辦事的過程中，享受親自去辦的YY成就感。

  魏書記的身份在那擺著，肯定不能親自擔綱巡查，否則還不得把高明亮給直接嚇尿了，這才派貼身大秘擔綱第一查，內心深處未嚐不是跟康熙一模一樣的YY。

  吃一塹長一智的林衍，飛快的調整了思路和下一步計劃，認認真真的把之前的所有線索跟過程，統統形成文字，詳細書寫了一份調查心得，還把下一步準備如何做，用疑問句的形式列出一二三條備選項，誠懇的請魏老板幫他決定用哪一條更穩妥。

  整整一天，林衍沒出門也沒繼續查問，就跟這份東西較勁了，下午的時候，把電子檔傳給魏書記。

  過了一個小時，是覺得魏書記把材料看完之後，林衍打了個電話，帶著怯懦嚅囁道：“老板啊，前段時間我被武平的陪調人員纏的腳都邁不開，生怕第一次擔綱出馬就出師不利，您會覺得我沒用，連跟您匯報都不敢，現在幸虧破了局，我才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您看，目前案子出現了分叉，一是繼續抓住黎明的貪賄和金鴿集團的主要問題繼續查；二是螺山金礦資源汙染以及黨員幹部違規持股的線索追查。

  這兩條線都很重要，一著不慎就會顧此失彼，我真心拿不準該怎麽選擇，我是您的代表，是替您來辦這件事的，您得設身處地以您的角度做一個選擇，我才好繼續給您當執行者啊！”

  魏景山聽著這不倫不類的請求，心裏頗為熨帖，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小林，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挺滑頭的呢，明明是你自己遇到了困難，怕追查方向錯了承擔責任，硬推給我替你選擇的，偏偏說的那麽好聽，什麽替我當執行者，合著我還得謝謝你不成？”

  林衍裝傻充愣的笑著說道：“嘿嘿，謝倒是不用了，不過老板，我反正不辱使命，在您的英明領導下，已經替您破開缺口了，接下來該怎麽走，我心裏半點譜都沒有，擎等著您給劃道兒了！”

  魏景山其實並沒有識破這段時間，時不常出現在他麵前的、表麵看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各界人等，不經意的口吻提起武平的巡查時，對他那魄力能力都非常頂尖的秘書的稱讚，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

  說的人多了，特別是有人告訴魏景山，林衍在淩微犧牲後，重情重義的以未亡人身份披麻戴孝，還把淩微的衣冠塚安葬在自家祖墳，已經被方子明認定為女婿後，魏景山隱隱有點不是滋味，有一種把鷹放出去，自己卻忘了在鷹爪子上套根繩兒的懊惱。

  當然，魏景山這一點懊惱，在林衍正擔當先鋒官衝鋒陷陣的時候，不會太明顯，可若是不及時清除掉，就會變成一顆猜忌的種子遺留下來，在以後的相處過程中一點點生根發芽，等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的時候，也就是主仆二人徹底決裂的時候了。

  那種決裂，好聽點是兩個人的選擇，但兩個人的身份懸殊天差地遠，說白了就是魏書記對林衍的摒棄和放逐，吃虧的隻會是林衍，弄不好被發配下去後，還打上了“魏書記討厭”的戳，別人想重用也不敢重用，那就是一輩子的前程都榷折了。

  現在，林衍這種頗為耍賴的“小孩子”做法，恰恰正是抹掉猜忌最妥當的做法，可以幼稚，可以無所適從，才正能彰顯這隻鷹，是永遠被魏書記綁著爪子牽在手心的。

  魏景山此人圓潤謙和，內心深處卻多疑猜忌，但有一點，他看人比較準，方子明這樣的人，若是當麵直接否認了跟林衍存在的私人關係，那就絕對是真的。

  因為以方書記的身份地位，斷不至於為了一個聽上去就可笑至極的所謂“女婿”，當麵撒謊開脫，也的確如同方書記所說，十六杆子都打不著。

  淩微是否真的被方子明收養為義女就相當不靠譜，更何況這個林衍如今的妻子，是江湖人稱“李三爺”的李立新獨生女，即便方書記真跟淩微有父女之情，也會對林衍這種飛快的見異思遷閃婚李菲兒產生怨懟心理，不給他量身定做一雙小鞋子穿，就已經夠光明正大了，哪裏會真的以女婿對待他。

  到了此刻，聽著林衍充滿依賴的聲音和請求，魏景山倒覺得自己可笑起來，這麽荒謬的傳聞居然信了。

  消除了心結，魏書記特別慈和的說道：“小林，雖然你的行為頗為無賴，但不得不說，你這個顧慮是很必要的。畢竟，巡查組力量就那麽大，兩條線同時查肯定力量單薄。

  但你發現沒有，這兩條線的交匯點，就是沸騰跟金鴿的合作，咱們無論抓住哪一條深挖詳查，必然會帶動另一條線上的棋子卷進去，這樣的話，就能夠一舉兩得了。”

  林衍一點不摻假的佩服了魏老板，讚歎驚呼道：“老板，您這一句話，簡直是醍醐灌頂啊！

  我隻想到抓住黎明查，查到的是螺武區幹部違法亂紀的事情，若是抓住螺山金礦查，又把螺武那邊疏漏了，怕查著這邊，那邊把罪證清洗幹淨了，咱們顧此失彼，您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的確是有交匯點的！

  螺武區的幹部違紀，最主要體現在金鴿集團跟沸騰土地置換的審批過程中，經手的頭頭腦腦都從中撈取了利益。而螺山金礦，同樣是沸騰集團跟本土領導幹部在審批過程中，出現的權力和利益交換，這，就是交匯點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魏景山很滿意林衍的舉一反三，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腔調已經帶了幾分得意：“嗯，就是這樣，你既然自認為是替代我的執行者，我也不能眼看著你陷入思維誤區不管不問的，給你點點睛，接下來的具體過程還得你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