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表完決心，林衍口氣一轉，孺慕之極卻又十分糾結的說道：“隻是，魏書記，這次巡查的時間超出了我的預料，我離開時間長了，您沒有貼身服侍的幫手，會很辛苦的，要不然，您……”

  魏景山也頗為感動，林衍患得患失的小心情被他解讀的很透徹，爽快的說道：“沒事，在你來前那麽久我不也過來了嘛，你隻管認真查，這個位置始終是你的。”

  林衍歡喜的聲音都提高了：“魏書記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結束了通話，魏景山唇邊浮現出一絲笑容嘀咕道：“還真是年輕，怕在前線立了戰功，回來卻發現老窩沒了，哈。”

  那邊的林衍走出單線通話室，趙南嶽就湊了過來，八卦臉問道：“嘿我說小弟啊，昨晚我們走後，你怎麽折騰那王八蛋了，滿打滿算你帶著他回來，也隻比我們晚了半個小時，他怎麽一早醒來，一個勁叫喊血被放幹了呢？我可是檢查過了，他渾身上下沒明傷啊！”

  林衍疲憊的揉著眉心說道：“我用手術刀的刀背，在他的手腕動脈處劃了幾下，在黑暗中告訴他，我是地府的判官，因他淩虐姚沫的罪過，就得承受償還姚沫的果報，必須放幹他渾身的血液才夠賠償。

  劃完之後，我在他身後弄了一個水盆，架子上掛了一大袋生理鹽水，讓水不斷滴落在盆子裏，就出來了。”

  趙南嶽聽的一頭霧水：“就……這就完了？那典清可是硬骨頭，就弄盆水讓他聽聽，就把他嚇崩潰了？”

  林衍抬起眼眸，露出邪魅的笑意說道：“對啊，就這樣。很簡單，典清之前已經被姚沫嚇得渾渾噩噩，我又進去替判官判了他的罪過，然後讓他獨自呆在黑暗寂靜之中，雖然毫發未損，但手腕上被我劃過之後，就開始出現不斷的滴答聲，典清會腦補成，那是從他手腕上流下去的血滴進盆子裏了。

  他越想越恐怖，卻被他自己打造的隔音極好的刑訊房禁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神經會隨著越來越久的滴答聲越繃越緊，而且他還會自動估算，若他的血液流多久會失去生命，並相當精準的在20分鍾後陷入了昏迷，那是他的潛意識裏認定自己已經失血過多，必死無疑了。

  這時候我進去給他注射了強心劑，就帶他回來了，他醒來後還沒有從死亡的恐懼中恢複過來，自然會崩潰。”

  趙南嶽眼睛都亮了，盯著林衍問道：“這樣也行？小衍，你是怎麽知道這種法子的？”

  林衍說道：“術業有專攻，別忘了我還是一名醫生，醫學上有這一項研究，人在潛意識裏篤定自己受到何種傷害的時候，身體會真的呈現出受到傷害的損傷。

  典型的例子是蒙上一名實驗者的眼睛，讓他感受到他被燒傷了，其實隻是讓他聞到燒木材的味道，還用溫和的電烤燈烤了烤他的手，根本形不成傷害，結果他的皮膚卻真的起了水泡，呈現出非常嚴重的燒傷。

  典清亦是如此，他已經深信不疑被我隔開腕動脈，血液一點一滴流幹了，要是我不給他注射強心劑，他會死於心髒衰竭，而且臨床完全查不出外因致死的任何疑點。”

  趙南嶽瞪大了眼問道：“喂，是自己人我才問你的，從昨晚開始，你這態度可不像是單純為了工作，如此憤怒難道是因為姚沫？”

  林衍沒有回避這一點，他黝黑的雙瞳裏淤積著哀慟，緩緩說道：“趙局，我帶領巡查組來到武平，一下車就陷進違紀幹部布下的十麵埋伏，左衝右突卻無計可施的時候，姚沫是第一個出現在我麵前，給我的破局帶來契機的人，否則，我極有可能陷入僵局，成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最佳典範，灰溜溜滾蛋回去。

  是姚沫給了我破局的契機，我也承諾她了要保護她，卻沒有做到，就在咱們眼皮底下被典清堂而皇之的帶走，戕害。

  當我麵對著那女孩不堪入目的傷痕，自責跟憤怒差點憋瘋了我，每一刻我都想衝出手術室，把典清那王八蛋千刀萬剮，每一刻我都想跪在那可憐女孩麵前，請她寬恕我沒有履行承諾護她周全的罪責。

  趙局，我昨天說我給姚沫縫了13862針時，我聽到你小聲嘀咕，說沒見過大夫還有閑心情去數數的，可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不數數，我壓不住心頭的邪火，隻能一針一針縫著，數著，我才能不從醫生的角色裏脫離出來，去憤怒，去痛恨，去自責，去愧疚！”

  說到最後的時候，林衍明顯激動起來，他煩躁的站起身，還踢了椅子一腳，提高聲音說道：“昨天晚上的一切行動，我知道我大哥並不讚成，他認為咱們是堂堂正正的巡查，對待嫌疑人，就該堂堂正正的查問。

  可是，這王八蛋他已經失去了人性，就算是判了死刑又怎樣？我並不想讓他死的如此爽快，他的罪，豈是一死了之就能贖清的？

  我就是要讓他跟我一樣，嚐一嚐精神被折磨的滋味，他不是很屌嗎？刑偵高手，也是反刑偵高手，自信我們拿不到他的真憑實據嗎？

  好啊，人不行，鬼來啊！他不是照樣慫？

  我可以坦白告訴你趙局，這僅僅是我對典清懲罰的開始，遠遠不是結束！他誤認為自己失血過多昏迷的時候，我給他的藥可不僅僅是強心劑，還有其他成分。

  典清不會清醒過來了，就算給他最頂尖的治療，他也永遠都不可能清醒了！

  他會永遠沉溺在自己的幻覺裏，以為墜入了十八層地獄，每時每刻都在經受他該受的酷刑，上刀山，下油鍋，陷入糞尿，手腳穿釘，拔舌耕犁，烊銅灌口，熱鐵纏身，周而複始，永無盡絕，用他的餘生，好好地贖他的罪！”

  趙南嶽愣怔半天說道：“這典清得有多想不開，才會得罪你這個醫生轉行的紀檢領導啊！這人最大的懲罰無過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你卻讓他天天承受精神折磨，這也忒狠了！不過，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