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衍還真是夠邪的，一句話噎的高宗峰脖子都粗了。

  鮑城差點笑場，咳嗽幾聲才說道：“林衍，無論真相如何，你的工作中出現了負麵輿論，應該允許其他同誌監督嘛！”

  高宗峰抓到聖旨了一樣連連說道：“對對對，我其實也相信林書記是清白的，但無風不起浪，既然出現了輿論，就該坦然的接受區委調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嘛。”

  林衍似笑非笑的盯著高宗峰說道：“看起來，高主任是斷定我林衍濁者自濁咯？我真是不明白，我哪裏惹你不順眼了，你告訴我，我改行不行？”

  高宗峰氣的三屍神暴跳：“林衍你說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向鮑書記檢舉你的問題，是出於個人恩怨嗎？”

  林衍氣死人不償命般說道：“難道不是嗎？”

  高宗峰叫道：“我是黨員，絕不會有私心雜念的，你不要汙蔑我！”

  林衍咧嘴一笑：“我似乎明白了，高主任是覺得咱倆都是正科級，我卻領導你，不服氣對吧？那就遺憾了，這個錯誤我可改不了，也不想改，隻能委屈高主任咯！”

  “你……”被林衍戳破心思，告惡狀的事情又無法善罷，高宗峰決定撕破臉了，大聲叫道：“好啊，既然你這麽認為，那我今天還就當這個惡人了，鮑書記，您查不查？不查我現在就去市紀委檢舉！”

  林衍一臉痞意說道：“請請請，高主任請，你若不去，我林衍鄙視你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嘴炮，你若去了，我佩服你是條漢子，即便是小人那也是真小人。”

  被如此不留情麵的羞辱，高宗峰都快氣哭了，他辛辛苦苦從最基層鄉鎮辦事處一步步苦熬到正科級，一個大局委一把手，他一貫很把自己的一把手當回事。

  衛計委負責信通事務後，負責人是吳珺也就罷了，好歹人家是區委常委組織部長，副縣級領導，科級幹部在區裏雖然威風八麵，畢竟是中層幹部，但副縣級可就是區領導了，這一格不知道多少中層一輩子都爬不上去，高宗峰拎得很清。

  沒想到市裏忽然空降一個林衍下來，把吳珺都擠兌走擔任了負責人，還一點都不把他高主任當回事，特別是那三千萬，高層的關係都拜托鮑城吳珺或者林衍了，卻也是還有中層的人物拜托高宗峰的，但是，關於賬麵資金的支配權，高宗峰連邊邊兒都摸不著，心裏能舒服才怪。

  可惜，林衍根子粗這個事實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前陣子被忽然掃地出門，高主任開心的恨不得放鞭炮，萬沒想到還沒幾天，這林衍居然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又出現在信通了。

  這可讓高主任氣的心肝脾肺腎一起疼，加上曹高升不斷燒底火，對林衍簡直到了不能忍的地步，恰好鬧出桃色緋聞來，這就可以冠冕堂皇的出麵黑林衍一次，再次把丫攆滾蛋。

  但事情的發展很顯然脫離了高宗峰的預料，林衍忽然出現，還聽到了他背地的指控，更是表現出肆無忌憚的輕蔑，一再挑釁他的自尊，想不撕破臉也不行了。

  高宗峰渾身顫抖的對鮑城說道：“鮑書記，您可聽到了，他林衍絲毫不顧及同事的顏麵，公然罵我是嘴炮是小人，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寧可當真小人也不能當嘴炮！”

  鮑城怒斥道：“夠了！都給我消停消停！”

  可是高宗峰自認為受到了天大的屈辱，哪裏肯就此罷休，他認為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今天既然已經得罪了林衍，那就隻能得罪到底，反正手裏捂著曹高升帶回來的錄音，真憑實據在手，不信弄不倒這狂妄的小子。

  所以高宗峰決然說道：“鮑書記，我今天不能聽您的，這件事是非黑白已經混淆，必須讓市紀委參與調查，才能分辨清楚，對不起，我一定要去舉報某些為非作歹的惡人！”

  正在這時，鮑城的秘書褚軻神情古怪的走進來說道：“鮑書記，劉遠誌副市長被抓了。”

  剛剛還一臉慷慨激昂的高宗峰瞬間色變，搶在鮑書記說話之前衝口訓斥道：“褚軻，你怎麽傳播這種不負責任的謠言呢，劉市長好端端的，怎麽可能被抓！”

  褚軻除了是鮑城的秘書，同時還是區委辦政研室的主任，也是堂堂正科級幹部，被高宗峰題名道姓的當著老板的麵訓斥，臉色很難看的說道：“就算我素質不高，也知道給鮑書記匯報情況需要有根有據，高主任怎麽就那麽斷定我是在傳謠？”

  高宗峰這才意識到自己辦了蠢事，第一反應是下意識看了一眼林衍，果然，從林衍的臉上，露出一個非常明顯的幸災樂禍表情來。

  這讓高宗峰恢複了幾分理智的情緒再次燃爆，居然再次說到：“一個市領導的興衰，是何等要緊的大事，哪裏能沒有半點預兆就被拿下，你還不承認自己傳謠？”

  林衍裝模作樣的點頭道：“對啊褚主任，高主任的意思多明白，他可以聽到謠傳就來向鮑書記告我的惡狀，還美其名曰毫無私心，那你來匯報工作肯定就是傳謠啊，因為心不正則眸子眊焉，高主任的心不正。”

  褚軻咕嘰笑了：“林書記說得對，參照物不同角度肯定就不同，如果依照高主任的觀點當參照物，我這真憑實據的事實的確是傳謠。”

  鮑城頭疼的叫停：“得得得，褚軻，到底咋回事？”

  褚軻趕緊收住戲謔說道：“鮑書記，劉遠誌被拿下，是剛剛市紀委公開通報的消息，千真萬確。”

  鮑城也很詫異，問道：“說沒說因為什麽？”

  褚軻瞟一眼呆若木雞的高宗峰，又笑眯眯看看林衍，才對著鮑城說道：“嘿，說起來跟林書記還有點關聯，這一下午，區裏傳的亂哄哄的，說他監守自盜，睡了曹禹老婆的事情，其實，睡了萬飛雪的人是劉市長哈哈！除了這一項，聽說還有劉市長插手信通的吸金活動，還有其他以權謀私的罪證，所以就被拿下了。”

  高宗峰的臉色越發灰敗，林衍偏偏不放過他，痛打落水狗一般說道：“嘖嘖嘖，高主任，說嘴打臉的滋味好不好受？現在，您還覺得自己站在道德紀律的製高點上，理直氣壯的控訴我林衍麽？”

  褚軻忽然又笑道：“林書記，你知道嗎，大家給你取了個外號，叫市領導殺手，哈哈哈，威風吧？”

  林衍奇怪的問：“為啥這樣叫我？”

  鮑城難得的湊趣道：“你一磚頭拍掉了沙部長，現在又一個孩子弄倒了劉市長，這麽叫你倒是不虧。”

  林衍一臉懵逼一頭黑線，訕訕說道：“呃……我哪裏有那麽大能耐，隻是湊巧了而已。”

  高宗峰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畢竟他一開始是真心想悄悄黑林衍一把，即便鮑書記不查辦，最起碼會對林衍產生壞印象，能把林衍趕出信通就是勝利。

  可是現世報來的這麽快，這才多大會兒，不僅僅證明了林衍是清白的，而他是告惡狀的，還連劉遠誌這個後台都倒了！

  還真是說嘴打臉啊！

  這個高宗峰也真是能囂張能忍耐，看事情逆轉，一臉歉疚的說道：“鮑書記，我檢討，我沒有調查落實，就草率判斷，冤枉了林書記，請您批評我吧。”

  鮑城說道：“知道錯了就好，你也是個老同誌了，的確不應該做這種輕率的事情。不過林衍，你也別往心裏去，就權當今天是民主生活會，經受的住批評與自我批評，才能更好的堅持路線嘛。”

  林衍一臉誠懇的說道：“鮑書記說得對，我權當接受批評了，雖然這批評是偽命題，我也感謝高主任對我的關愛。”

  這種皮裏陽秋的回答，又逗得褚軻偷偷笑了，被鮑城一個眼刀過去，趕緊閃人了。

  高宗峰惡狀沒搞成，又徹底招了林衍的怨恨，也沒臉再繼續留下，趕緊跟著褚軻走了。

  林衍走過去關好門，走回來就一臉笑。

  鮑城沒好氣的說道：“你呀太不成熟，即便看透了高宗峰的用意，幹嘛非要撕破臉呢？畢竟你們以後還要合作，這不是製造矛盾嘛。”

  林衍收起了戲謔，很認真的說道：“鮑書記，並不是我沒有城府，不懂得隱忍團結，而是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我發現對待那些注定不可能化敵為友的敵人，隱忍不如示威。

  讓他們明白我林衍不好欺負，而且我不顧臉麵不愛惜羽毛，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愣頭青，反倒會讓他們暗算我的時候忌憚幾分。”

  鮑城無語的想了想才說道：“對你來講，這個處理方法倒也合適。行了，你既然已經洗幹淨了，還賴在我這裏幹什麽？”

  林衍得意的笑道：“鮑書記，上次我辦事不地道，害您吃了黃連還不能說，今天，我倒是給您送來一大碗蜜糖，補償一下您苦澀的心。”

  鮑城大笑起來：“你這個小子，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麵前自來熟？全區的科級幹部，還沒人敢這麽順杆子爬調侃我的。”

  林衍撓撓頭說道：“我其實不傻，您雖然跟我接觸不多，但處理關於我的每件事，都是透著關懷和袒護的，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