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利用殺人的眼神盯著羅慧娟，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再說一遍，這方子誰給你的？”

  羅慧娟嚇得“噔噔噔”後退好幾步，好容易站穩了，嚅囁著說道：“這是林衍院長的方子……”

  “林衍的方子為什麽會給你？”

  “……那個……他……”

  陳君利已經快急死了，市長這麽久了還是人事不省，如果再耽誤下去，出了大問題，連他都得死，上前揪住羅慧娟兩個肩膀，使勁搖晃著低吼：“你他媽的趕緊說！要不然我現在就讓趙南嶽把你帶走！”

  白欽坐牢的前車之鑒猶在，羅慧娟“哇”的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我說我說……林院長帶了個腎虛的病人過來，他自己在中藥房配的藥，我欽佩他的醫術高明，就拜托藥劑師王偉幫我抄了這張方子，剛好錢市長用合適，我就給您配了……”

  陳君利那個恨啊！

  就算他是個外行，也知道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每個病人脈象不同，用藥跟劑量也不同，這女人該有多豬頭，才敢胡亂抄一張方子就敢交給他讓市長服用，她吃了狗膽了！

  事已至此，必須有人承擔責任，既然林衍已經成了落水狗，多一條庸醫的罪名也是活該，陳君利叫道：“林衍的方子呢？趕緊拿出來！”

  誰知道羅慧娟越發瑟縮的說道：“林院長抓藥，從來不開具體藥方，是王偉根據林院長抓藥的次序和大致藥量複原出來的方子。”

  陳君利已經憤怒到無法抑製情緒了，他不假思索抬手就是一耳光抽在羅慧娟臉上罵道：“你他媽吃了豹子膽了，憑印象弄一張方子就敢給錢市長用？錢市長如果有什麽意外，你就洗幹淨脖子等著死吧！”

  羅慧娟挨了打也不敢大聲哭，捂著臉辯解：“王偉是老藥劑師，他的記性好得很，林衍抓藥他緊盯著，基本上不會有多大誤差的，除非是方子原本就有問題。”

  吳開端主任旁觀半天了，今天錢市長這個病得的尷尬，他被請來還沒看病人，就先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密。

  現在看羅慧娟挨打，吳主任終於同情地說道：“陳處長，如果是服藥引發的症狀，最好請林衍過來一趟，畢竟他擬定的方子，配伍禁忌他心裏明白，對症化解也需要他來處理。”

  錢市長命在垂危，卻又不允許公開請專家，陳君利哪裏敢耽誤時間，趕緊撥通了林衍的電話，心裏還忐忑怕那丫不接，得虧還接了。

  陳君利不等林衍開口就一口氣叫道：“林衍你別掛前幾天你在療養院給一個腎虛病人開的藥方被藥劑師偷偷複原出來讓錢市長服用了12天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現在錢市長急性腎衰尿血昏迷在療養院1號樓你現在馬上過來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就這樣！”

  陳君利一口氣說完就開始聲音很大的喘氣，剛剛連標點符號都沒有好懸沒把他憋死，之所以吼完直接掛電話，就是不給林衍拒絕的時間，他堅信以林衍的個性，必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果然，五分鍾之後，林衍就出現在一號樓門口，他家距離療養院本來就不算遠，他從市政府出來往家走恰好走到療養院門口。

  看到林衍，陳君利跟黃睿涵甚至連羅慧娟都如同看到了大救星，一起撲過來要抓住他，林衍趕緊叫道：“先讓我看看錢市長。”

  幾個人眾星捧月般把林衍簇擁進去，吳開端是老資格的主任醫師，泌尿科主任，林衍在一院的時候，兩人資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現在看林衍來了他被擠到一邊，心裏很有點不平衡，也就一言不發，等著看林衍的笑話。

  林衍看錢雲霆的臉色，心裏就是“咯噔”一下，他給歐陽睿卿開這個方子，原本就是虎狼之藥，如同拔苗助長一樣，在極短時間內激發腎氣和陽氣，讓男性功能呈現亢進狀態，是針對歐陽睿卿腎導管全部破損，造成一種在愈合的假象，另外還配合有其他西藥，中和藥物的剛猛，不至於很快出現衰竭。

  可是林衍怎麽也想不到，他極其籠統的寫了一張“固腎培元方加減”，都能被恢複出來，還沒有配中和性的西藥，就這樣拿給錢市長使用了，也真是無知者無畏了。

  看完氣色，林衍趕緊把脈，果然，被藥物過度激發的陽氣，必然給了錢雲霆一種血氣方剛的錯覺，讓他的欲望高漲，放縱過度。最終，必然導致精氣衰竭，睾萬跟輸精管長期充血發炎，最後炎症破潰引發噴血，呈現出假性腎衰的症狀。

  正所謂“精盡人亡”，錢雲霆雖然沒透支到那種地步，卻也相距不遠了，若是不趕緊糾正，極有可能誘發真正的腎衰，到那時，除了換腎就是透析，一條漢子就毀了。

  林衍診完脈說了聲：“針灸套盒。”

  羅慧娟是看過林衍給功血病人行針，那可真是立竿見影，所以早早就準備好了，趕緊遞過來。

  林衍神色冷肅的在錢雲霆肚臍四周行針，製止睾萬跟輸精管的炎症往腎髒轉移，寧肯讓淤血散到腹股溝內再慢慢消炎，也比把腎髒連累掉好得多。

  足足紮了三十多根針，錢雲霆緩緩睜開了眼，看到林衍，他萌生了一種無力感，若是有半分可能，他寧願不讓這個年輕人看到他的狼狽，可惜，事已至此，保命要緊啊。

  “謝謝你，小林。”

  林衍抬頭看著圍了一圈的人說道：“你們能出去一會兒嗎？”

  黃睿涵跟陳君利都盯著錢雲霆，錢雲霆點點頭，所有人退出去，陳君利還細心地把門關好後，他說道：“小林，我的情況咋樣？”

  林衍說道：“錢市長，您的情況想必剛剛吳主任告訴您了，但他說的不會太精確，我現在告訴您。”

  “嗯，你如實告訴我吧，不用避諱。”

  林衍說道：“我不知道是您怎麽會服用這個方子，但這個方子是有問題的。第一，這個方子不全，我當時還另外搭配了中和烈性的西藥，給您的人很顯然沒加。

  第二，我用這個方子治療的病人，是原本就瀕臨腎衰，男性功能衰退，需要下狠藥來挽回的。

  而您的各項功能都正常，用這個方子太過剛猛，過猶不及，就導致損耗過度，中醫叫做‘脫陽症’，表現為生殖係統功能衰竭，睾萬和附件充血發炎，稍有不慎，就會感染到腎髒，誘發腎衰，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聽完林衍的話，錢雲霆心都涼了，顫抖著問道：“還有救嗎？”

  林衍點頭：“當然，萬幸發現的早，我剛剛已經行針阻止了生殖係統炎症壞死的體液向腎髒蔓延，然後逐漸消炎，再用溫陽固腎的方劑慢慢調養，腎髒是能保住的。隻是……”

  錢雲霆緊張的問：“隻是什麽？你隻管說！”

  林衍為難的說道：“隻是，在淤積在腹股溝內的炎性體液吸收完之前，您恐怕不能同房了。”

  錢雲霆腦子“嗡”的一聲，作為一個男人，不能睡女人了，那跟太監有什麽區別，他淒然的問道：“多久能恢複？”

  林衍說道：“這個不好說，如果配合不間斷針灸，再用紅外線燈照射，還有西醫的輸液消炎，快的話半年，慢的話一到兩年都有可能。”

  錢雲霆聽完倒是鬆了口氣，中午在黃睿涵身上，他瘋狂的噴射精華，隨後竟然開始噴血，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他的生命都隨著被噴出來了，那一刻“精盡人亡”四個字也出現在他腦海裏了。

  而現在，林衍保證最多兩年就能徹底治好他，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至於那張方子需要誰來負責，錢雲霆一點都沒有怪林衍，他剛剛雖然迷糊，隻是沒有力氣睜開眼罷了，羅慧娟他們說的話他聽的清清楚楚，既然是被偷偷複原的殘缺方子，那跟林衍有什麽關係呢？

  隻是那個偷別人方子據為己有，還用來邀買人情的羅慧娟，以及那個小聰明的藥劑師，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錢雲霆是個是非分明的人，也是一個對工作很有責任感的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功利心重了點，掌控欲望也比較強，又是從盧平基層一步步幹到市長位置上的，當縣委書記的時候，一言九鼎慣了，現在頭上壓了個市委書記，讓他略微有點不爽。

  還有就是，太過重情，喜歡黃睿涵，就喜歡到想要把她想要的一切都滿足她的地步，被黃睿涵背著他用他的旗號給他抹了不少黑。

  錢雲霆分析透徹就做了決斷，開口說道：“林衍，就咱們倆，有些話我就說明白吧，我這個病得的窩囊，也並不光彩，所以我昏迷前就決定，寧肯死了，也不能身敗名裂。

  既然你有成熟的治療方案，我請求你做我的主治大夫，一直到我痊愈為止好嗎？

  當然，你不要有思想壓力，即便治療結果並沒有達到理想的地步，我也絕對不會遷怒你的，因為我信任你的醫德和人品。”

  林衍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當然，你不說我也會給你治療的，畢竟換一個大夫，不懂你的病因，很容易誤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