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和曹變蛟相視一眼，隨後一臉苦澀的道：

  “唉，洪總督，實不相瞞啊，這神機營的火器看上去雖多，但實際上還是非常緊缺的。”

  “你看，光新軍都沒法做到人手一把，緊缺的很啊！”

  曹變蛟在一旁附和道：

  “要不這樣，洪總督，待此戰過後，曹某人定然會請奏聖上，怎麽說也得給遼東軍安排上火器！”

  “此戰不容馬虎，可全靠你二人和遼東軍了！”

  聽到二人一唱一和，祖大壽和洪承疇差點沒氣的直接背過氣去。

  回頭再安排火器？

  安排個屁！

  這場仗要是真讓遼東軍這麽硬著頭皮往前衝，打先鋒，還能剩幾個人？

  到時候配個屁的火銃！

  神機營哪裏像是缺火器的樣子？營中到處都是火器和彈藥，怎麽看都是富餘的。

  ……

  “畜生，畜生！”

  剛回到自己營帳，洪承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罵道。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窩囊過。

  祖大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群該死的畜生，仗著手裏有火炮，就睜著眼說瞎話。”

  “真讓我們往前衝，那不就是純粹的送死嗎？”

  “那建奴下至十二歲孩童上至六十歲老人全都上了戰場，枕戈待旦，見到我們還不得往死裏打？”

  遼東軍的將領聽到這個消息，也宛如遭到晴天霹靂一般，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好家夥，整個遼東軍用肉身來打頭陣，這不擺明了欺負人嗎？！

  “總督，咱們不能衝啊，這不就是讓兄弟們送死嗎？”

  “神機營這些狗雜種，就根本沒把我們遼東軍當人！”

  “就是，要不我們反了得了！”

  祖大壽聞言頓時眉頭一橫：

  “住口！”

  “反什麽反？反個屁！”

  “你們還嫌咱們不夠慘？”

  “皇帝對咱們遼東軍早就頗有微詞，這擺明了就是針對咱們遼東軍。”

  “你們以為我願意讓兄弟們衝啊？我不知道這是送死？”

  “但你要是不衝，那孫傳庭一樣會派兵拿槍抵著你們的頭讓你們衝！”

  “你們還反？他們巴不得這樣，好將遼東軍找個理由直接給全滅了！”

  聽到祖大壽的話，眾將領頓時縮了縮脖子，一言不發。

  洪承疇沉聲道：

  “能反我們也不能反！”

  “就算他們沒有火炮，咱們打得過，也不能反！”

  “咱們要是反了，你們真以為皇帝手底下的東廠和錦衣衛吃幹飯的？”

  “隻要咱們一動，死的可就不光是我們自己了，連帶著家裏直接被抄！”

  “八大晉商怎麽死的，忘了？！”

  聽到二人的話，眾人頓時沉默不已。

  此時，被朱由檢派過來隨軍的吳三桂不由得苦哈哈的道：

  “舅舅，那咱們就真這麽硬衝？”

  “兄弟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本就被朱由檢搞的自己手頭一點兵馬都沒有了，吳三桂心裏就憋屈。

  想不到回了遼東軍之後，還要受這種委屈。

  吳三桂心裏苦，但吳三桂說出來也沒用啊。

  祖大壽無奈的歎了口氣，沉聲道：

  “打，就隻能硬著頭皮打！”

  “眼下咱們沒法和朝廷對抗，這段時間朝廷跟打了雞血似的，跟一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你們看看建奴，當年多不可一世？直接被神機營幾炮給轟的沒脾氣了。”

  “凡事往好處想，皇上不就是覺得咱們遼東軍吃幹飯不出力嗎？”

  “這場仗，咱們出死力，有多大勁使多大勁，讓皇上看仔細了。”

  “老子再去找朝中的熟人疏通一二，打完仗去求求皇上。”

  “說不定皇上一高興，也給咱們分配這新火銃。”

  聽到祖大壽這麽說，眾人也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這件事就這麽拍板了，打，不光要打，還要往死裏打，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的那種。

  現在的遼東軍，除了硬衝根本毫無選擇。

  將領士兵們雖然心裏有怨念，但也沒法說什麽，隻能在軍營裏大吃特吃。

  一天把三天的口糧全給吃了個精光。

  這頓飯，大夥都當斷頭飯吃了。

  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兄弟們，吃飽了，隨老子衝上去，殺建奴！”

  祖大壽抽出腰間寶劍，一聲暴喝。

  十幾萬遼東軍隨著祖大壽朝著渾河衝了過去。

  這麽大的動靜，肯定引起了建奴的警覺。

  建奴連忙派出人馬來防守渾河。

  如今的渾河由於天氣太過於寒冷，已經結成了厚厚的冰塊，十幾萬大軍踏上去愣是頂得住。

  戰鼓聲震天響起，伴隨著一陣陣的喊殺聲。

  雙方人馬瞬間交匯在了一起，開始了慘痛的肉搏戰。

  遼東軍這邊有鳥銃，雖然難用，但好歹也是火器。

  而建奴這邊則是用的弓弩，萬箭齊發，朝著遼東軍射殺過來。

  兩邊人馬，都殺紅了眼，隻為活下去。

  原本潔白的冰麵上，瞬間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紅，斷肢殘臂比比皆是。

  “神機營那群畜生是幹什麽吃的？”

  “說好的炮火支援呢？”

  祖大壽一邊奮力殺敵，一邊破口大罵道。

  十幾萬遼東軍已經和建奴的軍隊廝殺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可大明後方卻連個屁都沒放出來。

  “轟，轟，轟！”

  就在此時，一陣陣震天響的炮火聲瞬間傳了過來！

  無數炮彈從空中呼嘯而過，形成一條完美的弧線，朝著建奴後方的部隊轟炸過去。

  炮彈剛落地便直接炸開了花。

  建奴士兵聚集在一起，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哀嚎遍野。

  此時，大明神機營。

  “打，都給老子狠狠的打！”

  “給老子瞄好了，要是一發炮彈炸不到人，老子就把他手給剁了！”

  曹變蛟一邊爆喝，一邊指揮著神機營的炮手。

  而孫傳庭，則是帶著新軍士兵兵分多路，在側翼包抄過去。

  大明積攢的數百門火炮齊發，聲音連綿不絕，火力傾瀉在建奴的營地之上。

  建奴士兵雖然做好了準備，但哪裏能抵禦的住這種降維打擊。

  每一發炮彈落在地上，都會帶走十幾個甚至數十個建奴的性命。

  一時間，整個盛京已經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