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亮著燈，保安老陳走了進來，剛才林皓文回來的時候他去上廁所了。

  見到林皓文跟阮紫檀這麽晚了還在裏邊，露出一個成年人的微笑：“林總，阮總，你們……這麽晚了還沒回去啊？”

  “有點事兒……”林皓文走過來，給老陳塞了300塊錢：“老陳，給我們弄點宵夜回來，燒烤什麽都可以，熱乎的就行，天氣太冷了，我們要開會。”

  “好……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這個點，在這種郊區還是比較難找宵夜的。

  老陳離開之後，阮紫檀蠶眉微蹙，看著林皓文：“林總，說說您的計劃吧。”

  林皓文先點了根煙，靠在沙發上想了想，腦子有點亂，像一團麻似的。先捋捋順暢之後，說道：

  “今晚遇上的人，主要是四家投行，有海城本地的，還有海外的對衝基金。這些人手握重金，目前是盯上咱們海納了。如果是換做平時我也不會想太多。可是這次牽頭的人是孫德麟……這個人你認識嘛？”

  “不認識……”阮紫檀輕輕搖頭。

  “孫德麟是海城的商業掮客，上回在呂晉江那裏貸款，碰上的那個兔耳朵快餐連鎖，就是他牽頭的。”

  “哦……原來是他，那個兔耳朵後來不是暴雷了嗎？”

  “對，這老家夥居然沒事，又跑出來蹦躂了。所以我覺得，這些人不會輕易罷休。”

  資本的本性是貪婪，他們一旦盯上獵物，就會像螞蟥一樣黏上去，不把獵物身上的血給吸幹是不會罷休的。

  “您是覺得，他們會對咱們下手？怎麽做？轉頭扶持古年醇來對付我們？”

  “不……要是孫德麟這麽幹那就太蠢了。古年醇體量大，扶持的話耗資巨大，而且古年醇不是那種爆發型的上市公司，他們上市了這麽多年也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資本最喜歡的類型，其實是咱們這種當紅炸子雞，爆發成長型企業，體量小，花少量資金就能一口吞下，最重要的是增長潛力強勁，投資回報率超高。”

  “……”阮紫檀聽到這種事，不但不高興，反而是相當苦惱。原先她以為，企業做得小的時候是倒黴事，各種頭疼麻煩會很多。可是沒想到，企業太哇塞，也是一種風險。

  林皓文長呼出一卷雲霧，說道：“阮總，我決定要投資供應鏈上遊企業，把咱們的原材料供應企業掌控起來。這是咱們目前最明顯的軟肋，孫德麟他們要攻擊的話，肯定是從這裏著手。”

  “反向投資上遊？好是好，可是咱們現在哪有錢啊？明年開春要幹的事情您開會的時候不是都說了嘛？廠裏的總資金量是1億9千萬，這是包含了1億3千萬貸款，刨除供應商貨款所剩下的。”

  “1億9千萬，要收購一家調味品企業，還有產業園的海納總廠建設，另外明年一開春，古年醇就會咬得更瘋狂，確實，資金的缺口太大了。”

  阮紫檀翻開手裏的記錄本，仔細看了一下海納上遊的供應商，說道：

  “咱們現在的上遊供應商一共有五家企業，包成運的晶合玻璃廠，咱們現在所有的玻璃製品都是他做的；穀物方麵是嘉市的綠源隆農業，包裝材料全部都是新美望包裝設計公司；貨運端是吉運物流；設備商是邢常榮的常榮設備公司。”

  阮紫檀看著這五家企業，有些頭疼了：“林總，咱們這半年，規模越做越大，合作的上遊供應商也是越來越正規，以咱們目前的資金量，收購肯定是不可能了，即便是入股，也不容易啊！”

  林皓文沉默了一會兒，資金短缺的毛病還真多啊，束手束腳的，這要是在林氏集團，撒手就是幾十億下去，什麽障礙瞬間清掃幹淨。

  哎，林皓文現在才知道做企業沒錢是真的煩人。

  “林總，您覺得，孫德麟他們會從哪裏下手？”

  林皓文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腦子裏想著這五家企業的狀況。

  “不管他們從哪裏下手，這五家企業，咱們都要滲透進去。這樣，阮總，你明天給這五家企業的老板打電話，就說我在望江樓擺了一桌酒席，過年之前聚一聚，順便把明年的單子給他們簽下來。”

  “好，綠源隆農業的莫老板在嘉市，不知道這麽遠他肯不肯過來？”

  “他不過來試試看，我們今年把海城本地的穀物市場都撇開了，全部從嘉市收購原材料，這麽大量的單子他不想要了？”

  “行，那我明天早點叫他過來。”

  兩人繼續聊了半小時，這時候老陳拿著幾個飯盒進來，還有兩杯熱咖啡：“來，林總，阮總，趁熱吃點吧！”

  一打開飯盒，頓時一股熱騰騰的香氣飄散出來。

  “謝謝了老陳，來，這個給你。”林皓文抓過來一個烤雞腿，還有兩大串的烤魷魚。

  “哎喲，謝謝林總，那我不打擾了，你們繼續開會。”

  “好！”

  兩人吃了宵夜之後，又談了將近一個小時，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一點半了，林皓文才讓阮紫檀先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早，林皓文睡眼惺忪地蹲在冰冷的洗手池旁邊刷牙，另一個上早班的保安過來跟他說道：“老板，門外有位先生要見您。”

  “誰啊？”

  “他說他姓趙！提著個行李箱。”

  趙信泉？

  “哦，讓他進來！”

  “咕嚕嚕……”林皓文用毛巾擦了一下唇邊的牙膏沫。

  趙信泉一進到海納酒廠，沒有立刻進辦公室找林皓文，而是先在廠區裏轉了半小時。

  最後他想去洗手間上個廁所，這時候洗廁所的阿姨一臉警惕的看著他：“你誰啊？不是我們廠裏的吧？”

  “哦……我……來找你們林總的。”

  “林總在辦公室，廠區這裏外人不能隨便轉悠的。”

  “好，我這就走……抱歉，抱歉。”

  趙信泉不生氣，反倒是帶著一絲微笑。回頭一看，那個阿姨一直盯著他，直到他往辦公室而去。

  剛進廠門口的時候，趙信泉還一臉的愁容不展。為什麽呢？在京城那會兒，林皓文坑蒙拐騙，讓他錯過了去深圳的最佳時機，最後導致他被港島立方掃地出門。後來林皓文說要搞一家科技類的企業，並邀請他加入，可也是遙遙無期。

  林皓文讓他到海城先住一段時間，可無論這大餅怎麽畫，趙信泉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的。

  沒辦法，趙信泉隻能來廠裏親眼看看。

  不過這一通轉下來，他心裏的疑霧消散了。

  這家廠子是專門生產啤酒的，運轉高效不說，員工們到今天年底了還沒放假，看他們臉上一個個的都是鉚足了勁地在加班。而且剛才隨便一個掃地阿姨都這麽富有歸屬感，說明林皓文的企業文化貫徹相當到位。

  趙信泉可是從港島來的，好歹也是通訊公司的高管出身，對於一家成功企業所必備的要素，林皓文這裏都有。

  看來這一趟，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