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他的胸前，梁曉素再也忍不住，雙手環繞著他的身體，委屈心碎地哭了出來……

  所有的愛和恨，所有的美好和心碎，所有的糾結和煎熬，所有痛苦和思念，所有的所有，都化成了涓涓而下的溫熱的淚，順著她的臉頰，滴滴答答地流進了他的胸膛裏……

  她何嚐不想他啊，每個孤獨的夜晚，想他想到心碎，想到無法入眠，想到淚濕枕巾無語而泣……

  她何嚐不想見他啊，他的影子，他的樣子，每天都在她的心裏，在她的大腦裏，在她的眼前出現……

  她甚至想過，如果可以，她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隻做他身邊的小女人，她願意為他生兒育女，願意和他慢慢變老，攜手看夕陽……

  可是，這都是夢，都是夢啊！

  她的夢已經破了一次，被現實沉痛地擊碎了！

  那麽美好的夢，瞬間就被擊碎了，伴隨著她生命中最珍重最最重要的小生命，血淋淋地消失了……

  所以，她不敢再做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梁曉素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兒，可是，越是壓抑她心裏的苦和痛就顯得愈加的強烈，被壓抑著的哭聲通過她的手傳遞到了李成鑫的身上。

  她的手緊緊地用力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白襯衫被她抓得皺成了一團，胸前的那個扣子似乎都要被她給抓脫了！

  但是，這似乎還不夠，她更用力地抓緊了他的衣服，連帶著他結實的肌肉也被她抓住了！

  李成鑫緊緊地抱著她，下頜抵觸著她的秀發，還是那麽好聞的發香，還是這麽柔順如絲綢般的秀發，還有她纖細的腰肢，瘦弱的胳膊。

  丫頭似乎更瘦了！

  李成鑫心裏不由得更加心疼，他知道她承受的痛苦和委屈，他知道她逃離的原因和目的，他知道她受到的傷害和打擊，他更知道她現在的孤獨和寂寞，煎熬和糾結……

  他知道，他都知道，這一切他都感同身受！

  “丫頭，我想你！”李成鑫貼著她的耳際說道。

  可是，就在他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巨大的痛，從他的胸肌處傳來——

  丫頭的指甲似乎紮進了他的肉裏，疼得他齜牙咧嘴！

  “哦，丫頭——”他忍不住輕輕叫喚了出來，雙手卻是更緊地把她摟在懷裏，絲毫沒有放鬆。

  聽到他痛苦的叫喚聲，梁曉素知道自己抓疼他了，慢慢鬆開了掌心，然後輕輕地撫摸著剛才抓過的地方。

  白色的襯衫已經被她抓得皺皺巴巴了，胸前的那顆紐扣也被抓開了，露出了李王結實的胸肌。

  “疼嗎？”她抬起頭，無比憐愛又無比後悔地說道，眼眶依然溢滿了淚水。

  “不疼——”他低著頭看她，“隻要你覺得好受些，哪怕是殺了我，我也不疼——”

  “胡說！”她立馬嘟起嘴嗔怪道，“不許你胡說！快點吐掉吐掉——”

  梁曉素最聽不得他說什麽“死”啊、“老了”之類的，隻要說道這樣的詞兒，她就覺得晦氣，不吉利，不能亂說！

  “嗬嗬，好好好，我吐掉，吐掉——”李成鑫立馬笑道，然後連著“呸呸”了兩聲。

  “好了，吐掉了——”李成鑫笑著說。

  梁曉素也被他的表情給逗樂了，破涕為笑。

  “傻丫頭，好不容易見一次麵，不許哭鼻子——”李成鑫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疼愛地說道，“還像個小女生一樣這麽喜歡哭鼻子，要知道，你現在可是一市之掌了！動不動就哭鼻子那不得讓你笑話——”

  “誰動不動就哭鼻子了？”梁曉素嘟著嘴說道，卻是低著頭不敢再看他了。

  “當然是你，剛才哭鼻子的是哪個小屁孩兒？”李成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

  “那還不是因為你——”梁曉素貼著他的胸膛低語道，“在別人麵前我可是從來沒哭過——”

  “嗬嗬，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動不動就哭呢，那可就糟糕了！”李成鑫故意笑道。

  “不許取笑我！”梁曉素抬起頭，嘟著嘴說道，隻是臉上依然掛著淚滴。

  李成鑫看著她這個可愛的嬌羞的樣子，感覺以前的那個丫頭又回來了！

  時而小女人的任性，時而溫柔如水般的嬌羞，時而小丫頭般的惡作劇，就是這個傻丫頭！

  “寶貝兒，我怎麽會取笑你呢，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李成鑫摟著她，全身的神經細胞似乎都要複活了，這些敏感的家夥沉睡得太久太久了！今天好不容易重新被喚醒了！

  他那溫熱的點這點兒急促的呼吸，輕拂在梁曉素的臉頰上，讓她的心也不由得有點兒顫抖了。

  她始終低著頭，不看他，不敢看他，害怕看他。

  可是，她的內心卻是強烈地渴望看他，渴望和他有最深情最美好的交流。

  但是，她依然壓抑著自己，不敢抬起頭。

  “丫頭——”他輕輕捧起她的臉，看到她早已臉頰緋紅，麵若桃花。

  還是那麽美，還是那麽可人，吹彈可破的皮膚，經過淚水的洗禮，似乎更顯得嬌羞欲滴——

  李成鑫感覺眼前的丫頭和他第一次見到的一模一樣，有些羞澀，有些害怕，有些矜持，又有些渴望——

  嗬嗬……他忍不住在心裏笑了起來，他就喜歡她這樣的感覺，這種情態美最讓他陶醉！

  “丫頭，你還是那麽美，那麽可人，那麽讓李王憐愛——”他看著她深情地說道，“一點兒都沒有變，不，是變得更美了，更讓李王喜愛了——”

  她終於迎著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李王——”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撫摸著他眼角的皺紋，撫摸著他額頭上的痕跡，還有他那大大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巴——

  “你瘦了，”她喃喃自語道，“是不是很忙很辛苦，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很忙，但是不能說辛苦，”李成鑫吻了吻她的額頭，看著她說，“瘦了好，有錢難買老來瘦，瘦了就不會有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了——”

  “不，不許說自己老，你不老，不會老，不能老，不許老——”她用手指壓住的嘴唇說道，眼裏不知不覺又有了淚花。

  眼前的李王真的老了很多，眼角和額頭的皺紋加深了，臉盤瘦削了，更顯得剛毅了，還有他那招牌式的板寸頭，兩鬢也微微泛白了！

  她知道他一定很累很辛苦，不然這麽短的時間，他怎麽就能老去這麽多呢？

  她不容許他老去，尤其是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悄然的老去，她最不能接受！就算要老去，也要讓她陪著他老去，沒有她的陪伴，他不能老去！不能！

  “嗬嗬，好，我不說自己老了，”李成鑫笑嗬嗬地說道，“那你說句真話，我是老了還是年輕了？”

  梁曉素抿了抿嘴，把喉嚨裏的那股心酸悄然地咽了下去，閃爍著眼睛說道：“李王，你沒老，沒有變，你還是那麽輕輕，那麽英俊，那麽精神，那麽有氣勢，和從前的李王一樣，和我記憶中的李王一樣——”

  隻是她邊說著，眼裏的淚就越來越多了，不知不覺地就多了，多到差點要溢出眼眶了，她眨巴著眼睛，強行把淚水給逼回去了。

  她眼裏晶瑩的淚花，李成鑫看得清清楚楚。

  他當然知道丫頭在說好聽的，在哄他開心。

  他自己都感覺自己老了，怎麽可能不老呢？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的身體已經有點兒吃不消了。

  暈倒過，住過院，吃了藥，調理了好長時間，依然沒辦法恢複到以前了。

  不得不服老了，年齡擺在這兒，他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了，老也是正常的，老是必然的。

  但是，他自己心裏知道，他的心病不去，他的身體好不了，隻會更快的老去。

  丫頭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他本以為自己能夠長久地擁有她，能夠帶給她幸福，也能讓她帶給他新的生命的能量，讓他延續他的青春，盡量慢點兒老去……

  可是，現實太慘痛，太讓他挫敗了！

  在丫頭的事情上，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失敗！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心碎！第一次知道，什麽叫無奈！

  擁有至高的權力，卻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被人給整沒了！

  沒有比這個更讓他覺得失敗了！沒有比這個更讓他心碎的了！也沒有比這個更讓他憤怒的了！

  到現在，他都在心底深處最徹骨地痛恨著歐曉梅！歐曉梅這個瘋婆子，抓不到你，我李成鑫誓不為人！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仰起頭閉著眼睛，在心底輕歎了一聲！眼角也不由得濕潤了。

  往事不堪回首。

  丫頭的退縮，不是她的錯，而是他的無能啊！

  “怎麽了？”梁曉素看他有些痛苦的表情，詫異地問道。

  “傻丫頭——”他低下頭睜開眼睛，對她擠出了一絲笑容，“哪有人不會老的？”

  “你不會，”梁曉素固執地說道，“我說過你不能老，不許老，不會老！尤其是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更不能老！要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隻有這樣，我才能在任何時候，憑著記憶找到你，你才不會在我的心裏失去——”

  梁曉素說著說著又流淚了。

  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