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很多人比我黑多了，新兵蛋子每天在太陽底下曬，都成煤炭了，就看到牙齒是白的——”秦川笑道，“我剛參軍那年，媽媽到部隊去看我，幾乎都不認識我了，我媽說我曬得變了形，和非洲人差不多！”

  “那阿姨得心疼得不得了——”梁曉素說道。

  “是啊，我媽看我瘦了黑了，抱著我就掉眼淚——”秦川說道，“在家哪受過那個苦啊！每天都是摸爬滾打，脫了好幾層皮，這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嗬嗬，當兵真是挺苦的——”梁曉素說道，“不過到了你這個級別應該就不是那麽苦了吧？”

  “一樣苦，任務重，壓力大，每天都要學習——”秦川說，“新時代的軍人，要掌握的東西更多了，而且帶兵也更難了！”

  梁曉素不了解軍人，但是聽得出秦川這一路走來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一路聊天，不知不覺就到了濱江路的大江戶日本料理店。

  梁曉素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吃日本料理還真是第一次。

  裏麵是日式裝修，很清新雅致，每個房間都是榻榻米，服務員都穿著日本和服，盤著發髻，弄得像日本人一樣。

  就連進門的問候都是日本話，梁曉素沒聽懂，但看服務員鞠躬客氣的樣子，一定是類似於中國的“歡迎光臨”這類的吧。

  秦川來到訂好的包間，兩人在榻榻米上坐下來。

  “吃日本料理的感覺就是讓日本人伺候我們——”秦川笑道，“我們這裏的服務員還是本國的，隻是進行了培訓，模仿日本人。到大城市去，有些高檔的日本料理店，是真正的日本人開的，服務員也是真正的日本姑娘，她們會唱日文歌，表演日本節目，那感覺很不一樣！”

  “我是小地方的人，沒見過那樣的大場麵——”梁曉素笑道，“而且，我一直對吃日本料理有抗拒，不知道是不是和小時候接受的教育有關——”

  “嗬嗬，你是個好孩子，把老師的話都記住了！”秦川笑道，“我們上大學的時候，有時候就會特意去吃日本料理，體會這種被日本人伺候的感覺！”

  “應該是被日本女人伺候的感覺——”梁曉素笑道，“林語堂曾經說過——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國的鄉村，屋子裏裝有美國的水電煤氣管子，有個中國廚子，娶個日本太太，再找個法國情人。”

  “嗬嗬——那得等到世界大同的時候才能實現，目前世界還沒大同，無法實現——”秦川笑道。

  兩人點了很多吃的，主要是秦川點，梁曉素點頭就行了。

  壽司和魚生上來了，梁曉素隻吃壽司，不敢吃魚生，她怕腸胃受不了。

  沒吃過魚生，第一次吃的人，大多都會腸胃過敏，過後就拉肚子。

  “你怎麽不吃？”秦川問道，“不喜歡嗎？”

  “不敢吃魚生——”梁曉素實話實說，“我腸胃比較脆弱，怕受不了！”

  “不會的，三文魚刺身最好，你先吃一小口，很鮮美的！”秦川鼓勵道。

  梁曉素半信半疑，吃了一小塊，果然感覺不錯，隻是那個芥末辣的她直冒眼淚！刺激性太強了！

  秦川給她打了湯，“沒事兒，喝口湯，很快就好了！”

  梁曉素掏出紙巾擦眼淚，真是覺得很衝，吃不慣。

  正當她和秦川邊吃邊聊，吃得很開心的時候，她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

  梁曉素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梁曉素說道。

  “梁書記——”對方的聲音很微弱，梁曉素幾乎聽不大清楚。

  “你是哪位？”梁曉素一下子難以辨別，這麽小的聲音，好像是說話很吃力的感覺。

  “梁書記——我——我是——餘奈林——”對方微弱地說道，好像喘得厲害！

  餘奈林！周家慶的老婆！

  梁曉素一下子就驚呆了！餘奈林是有心髒病的啊！難道她心髒病發作了？怎麽不打給周家慶呢？

  “餘奈林，你，你怎麽了？”梁曉素驚愕地問道。

  “我——我——不行——了——”餘奈林一字一頓艱難地說道，“梁書記——我——我有——東西——交給你——”

  “餘奈林——你在家裏嗎？趕緊打120啊！你要挺住，我現在就打！”梁曉素要掛了電話打120急救。

  “別——來不及了——”餘奈林懇求道，“我——我找不——到——周家慶——隻好——找你——對不起——”

  “餘奈林，你挺住啊！堅持住！我現在就打120！我幫你找周家慶，你別灰心，能找到的！”梁曉素著急地說道，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餘奈林一定是心髒病發作了，想找周家慶，可是卻找不到！這才打電話向她求救的！

  “別——不用了——梁書記——我——我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可以走了——”餘奈林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微弱的梁曉素幾乎聽不到了！

  “餘奈林——你別放棄，我這就讓人去救你！挺住！千萬要挺住！”梁曉素說完，看了看一直驚愕地看著她的秦川，“麻煩你趕緊打120——”

  秦川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梁曉素的臉色都白了，身體也似乎在發抖，他很想靠著她握著她的手，給她點力量和安慰，可是又覺得太冒昧了！

  直到梁曉素看著他讓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才馬上站起來，撥通了120，同時站在梁曉素的身邊，伸出自己的大手臂攬住了梁曉素的肩膀：“曉素，沒事兒的！”

  梁曉素感覺自己確實在發抖，手都不自主地在哆嗦！

  她無法想象餘奈林一個人留在家裏病情發作了會是什麽樣的情況，但是剛才餘奈林電話裏的聲音告訴她，一定是非常危險的，餘奈林說不定已經昏迷過去了，如果醫生再不快點趕到的話，估計餘奈林就真的沒命了！

  而且這個時候周家慶居然找不到了！

  餘奈林這個苦命的女人啊！

  梁曉素不禁想起了她去餘奈林家裏看望餘奈林的情景，那個冷清如冰窖的屋子，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傷感和孤獨，似乎整個房子裏都籠罩著一種死亡的氣息，絲毫沒有生氣。

  “電話通了——”秦川說道，“病人家在哪兒？”

  梁曉素一著急居然想不起來了！她也隻去過一次，而且是由周家慶帶路，司機開車去的！

  “讓我想想——”梁曉素摸著腦袋，手還在發抖。

  “別急，曉素，好好想——”秦川安慰道，摟著她肩膀的手稍稍用了點力氣。

  梁曉素感覺到了，稍稍平靜了一下，說：“城南區綠茵路榮華小區——”

  具體的房號是幾棟幾房她又忘記了！

  “讓我想想——好像是三樓——十棟——”梁曉素似乎是自言自語道。

  秦川把她的話轉述了一遍，市急救中心的急救車就呼嘯而出，往城南區綠茵路榮華小區十棟三樓趕去了——

  “謝謝你，秦川——”梁曉素摸著自己的胸口說道，“還要麻煩你把我送到那兒——”

  “好，沒問題！我們走！”秦川摟著她就要往外走。

  梁曉素卻是有點兒不太自然，彎腰拿起自己的包後，她跟在秦川的身後。

  秦川也不勉強，快步到前台去結賬，然後很快就把車子開到了門口。

  梁曉素邊走邊撥打周家慶的電話，提示電話已關機！

  梁曉素再打，還是關機！

  周家慶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玩失蹤！說不定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回家了，餘奈林的死活他根本就不關心！

  梁曉素知道周家慶和劉晶晶之間的曖昧關係，但是具體已經到了哪一步，梁曉素並不清楚。

  她曾經無意中聽到周家慶對劉晶晶的承諾，說他一定會盡快離婚的，盡快給劉晶晶一個答複！他要和劉晶晶結婚！

  但是，餘奈林說過，她是不會離婚，除非她死了！

  難道？

  梁曉素不敢往下想了，這樣的事情如果聯想起來，就太可怕了！

  餘奈林雖然有病，但是她也是知識女性，她有她的工作，有她的尊嚴，如果不是因為天生有病，她會生活得很好。就算是不依靠她曾經大權在握的父親，她也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可憐上天給了她一個病怏怏的身體，又讓她遭遇了家庭的變故，遇到了如此負心的男人周家慶！

  各種不幸似乎全部都被她給碰到的，所以她注定是個悲劇性的人生！

  梁曉素在車上還在打周家慶的電話，打了無數遍，依然是關機！

  沒辦法，梁曉素試著撥打了劉晶晶的電話，沒想到劉晶晶的電話也是關機！

  這兩人難道集體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嗎？為什麽都關機？

  梁曉素真是要急出心髒病了！

  必須找到周家慶，否則她也不是家屬不是親人，到了現場要搶救要簽字怎麽辦？

  沒辦法了，梁曉素打了辦公室主任童銳的電話——

  “童主任，你現在通過各種聯係方式，盡快找到周家慶，他的老婆心髒病發作了！”梁曉素說道，“我正在往他家裏趕，120急救車也已經去了！”

  “好，好——”童銳一聽這話，也嚇得不輕，可是，他到哪兒去找周家慶啊？

  但是，領導的話就是命令，就是翻遍整個世界，他必須要把周家慶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