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您說吧，我聽著！”李成鑫緊握著老太太的手說道。

  “成鑫——孩子——答應媽媽，一定要好好照顧曉麗，好好照顧她，好嗎？”老太太看著他，眼睛裏滿含著淚水，充滿了期待。

  李成鑫使勁兒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說：“媽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歐家的每個人我都會好好照顧的——”

  “好——孩子，雖然你不是我的兒子，隻是我的女婿，可是，我和你爸爸一直把你當兒子疼愛，你是我們歐家後輩中最有出息的一個，我們沒有看錯你——”老太太撫摸著他的肩膀，很是傷感地說道，“曉梅是廢了，我就希望曉麗和你能好好的走下去，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們都要記住，千萬要包容對方，要善待對方，這個世界上，你們是夫妻，你們是妮兒的爸爸媽媽，你們是歐家的未來和希望，媽媽希望你們好好的，永遠都好好的——”

  李成鑫不知道老太太怎麽突然間說起了這樣的話？難道真是臨終的遺言？

  這大過年的，可千萬不要有什麽事兒啊！

  “媽媽，你放心，我們好好的，你答應我，你也要好好的，好嗎？”李成鑫說道，“您累了，休息一會兒，我在這兒陪著您，好嗎？”

  老太太點點頭，她真的覺得累了，很累很累，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李成鑫握著她的手，用手指感受著老太太的脈搏，感受著她的體溫。他真的很怕這個時候老太太有什麽意外，這大過年的，如果把老太太送到醫院裏去，那這個年歐家的大大小小就甭想好過了。

  都是歐曉梅這個傻女人造的孽！

  李成鑫真是從心底裏討厭這個女人！不，是恨她，恨不得撕碎了她！

  歐曉梅就是掃把星，她走到哪兒，哪兒就不得安寧！

  歐家本來很好很順當的，偏偏就出了歐曉梅這麽個辱沒家門的敗類！被洋鬼子傷過了，一輩子都快毀了，臨到老了，卻還要找個洋鬼子，真不知道歐曉梅是哪根筋給搭錯了，怎麽就走進了這個死胡同！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生！

  老太太終於安靜地睡過去了，李成鑫感覺到她的體溫還比較平穩，這才放心地站起來，準備離開。

  他看到小保姆在那兒站著，對她說：“給老太太聽聽心跳，測測血壓——”

  小保姆馬上拿出聽診器和血壓計，熟練地操作起來。

  小保姆小玲其實就是老太太的保健醫生，隻是她比保健醫生又多了個職責，那就是要負責老太太的日常起居，而且就住在老太太的隔壁房間裏，兩間房是打通的，這邊有什麽動靜，她隨時就能發現，隨時就能過來對老太太進行檢查和急救。

  老太太也是老幹部，是陪著歐老爺子一路從長征路上走來的，雖然級別沒有歐老爺子的高，但是，享受的待遇卻也是非常高的，保健醫生也是必須配的。

  測量好了，小玲匯報道：“奶奶現在的心跳是八十，血壓一百六、一百三，偏高——”

  “隨時觀察，有必要的話就馬上送醫院，千萬不能出現任何差錯！”李成鑫命令道。

  “是！”小玲很果斷地應答道。

  她的職責就是照顧好老太太的身體。

  隻要老太太願意，老太太可以常年住在武警總醫院的高幹病房裏，隻是老太太不願意住在醫院裏，說那兒的空氣不好，沒有家裏敞亮，她還是願意在家裏。

  李成鑫這才放心地走了出來。

  歐家三兄妹還站在房間門口，看到他出來，馬上都熱切地看著他。

  “老太太睡著了，沒事兒了——”李成鑫說道。

  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曉軍啊，中飯什麽時候開席？”

  歐家的大廚張倫過來請示道。

  大家這才感覺到有些饑腸轆轆了，看看時間都中午一點了，早就該吃午飯了。隻是這麽一折騰，誰也沒有食欲。

  歐曉軍是長子，這個事兒都他做決定。

  他看著張倫說：“準備好了就開飯吧！孩子們早餓了！”

  張倫點點頭，說：“好的，大家上座吧！”

  於是歐曉軍帶頭往餐廳走去。

  歐家大宅院還保留著比較傳統的中國式家庭作風，長輩不入席，晚輩是不能上桌吃飯的。張倫是歐家的老廚子了，跟著歐老爺子幾十年了，已經是歐家的一員了，這些規矩他始終都是嚴格遵守的。

  這就是歐家的家風，家風是不能變的。

  隻是，今天老太太沒有來吃飯，張倫按照慣例，還是把主席的位置留給老太太，這個位置是老太太的，其他人是不能坐的。

  於是大家按照長幼輩分入座，歐曉軍成了領軍人物。

  菜很快就上齊了，一大桌子的菜，非常豐盛。

  “曉軍，今天中午發飯是老太太安排好的，她說中午大家都到了，就先吃一頓豐盛的午餐，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包餃子——”張倫看著歐曉軍說道。

  “好！晚上我們還一起包餃子！”歐曉軍笑著說，“晚上我媽媽也會來包餃子，她中午有點累了，先休息去了，一會兒再看看老太太要吃點什麽，你再單獨給她做！”

  “行，那我就安排晚上包餃子的事兒——”張倫說道。

  “張叔，您跟我們一起吃吧，還有其他幾個人，都一起來吃！”歐曉麗說道。

  “嗬嗬，謝謝了，你們吃——”張倫馬上就退了下去。

  歐曉梅卻是白了歐曉麗一眼，意思是怎麽能讓下人跟著我們一起吃飯呢？

  其實歐老爺子在的時候，張倫還是經常會陪著老爺子一起吃飯的，隻是老爺子過世後，他就很少和歐家人一起吃飯了，偶爾會和老太太喝喝茶，聊聊天，他也知道，歐家隻要是老太太一走，就算是氣數盡了，這個大宅院也就徹底沒落了！

  他這個老廚子還能在這兒呆幾年呢？張倫覺得心裏很淒涼。

  跟老首長一輩子了，在歐家老宅院裏呆了幾十年了，這真的麵臨著要離開的時候，他也是快入土的人了——

  人生如夢啊！張倫雖然是個廚子，卻也是感覺到了歐家大宅院裏的興衰起落，這兩年，歐家是明顯的不如以前了，想當年老首長還在的時候，歐家大院每逢過年的時候，那是多麽熱鬧啊！各界人士都回來歐家給老首長拜年，從年前的二十幾一直忙碌到正月十五過了，歐家大院子裏那是高朋滿座，喜氣洋洋。

  再看看現在，真是門庭冷落車馬稀，隻有歐家自己的子孫才會回來，別人是再也不來了。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張倫看到老太太都沒有出現在餐桌上，心頭更是空落落的，不知道歐家這個年還能不能正常過了。

  歐家三兄妹第一次單獨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隻是吃得十分的壓抑，整個過程，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隻顧著埋頭吃飯。

  下午，大家依然擔心老太太的身體，歐曉軍幾次提出要把老太太送到醫院裏去。

  小保姆小玲卻是不同意，說這個時候最好讓老太太靜養，能不搬動盡量不要搬動，因為老太太是受到了刺激才變成這樣的，隻要不讓她再受刺激就沒事兒了——

  大家在不安中等待著老太太醒來。

  到了下午六點左右，老太太終於醒來了，神誌比較清醒，精神頭也好了很多。

  大家都很欣慰，老太太終於安全挺過來了。

  老太太醒來後，主動要求下床，要全家人在一起包餃子，吃年夜飯，她說她盼了一年了，終於盼到了所有的人都到齊了，所以她一定要和孩子們一起包餃子，過大年。

  大家看老太太精神頭不錯，也就隨了她，難得她這麽高興。

  小保姆在她身後隨時待命。

  一家人來到餐廳裏，打開大電視，邊看電視邊包餃子，果真是其樂融融。

  老太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年來最開心的笑容。

  一家人開開心心過了一個幸福的團圓年。

  老太太還堅持看了一會兒春晚，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休息。

  老太太走了之後，歐曉軍終於得到機會和李成鑫單獨談話了，下午本來也有時間和李成鑫交流，隻是那個時候大家都擔心老太太，沒有這個心情。

  歐曉軍記得自己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才和李成鑫好好談過一次，這一年時間過去了，他也就見到這麽兩次李成鑫，現在要見到這個大省長，真是越來越難了。

  歐曉軍也看出來了，李成鑫和歐曉麗之間明顯和以前不同了，感覺兩人已經是貌合神離了，心早就不在一起了。雖然李成鑫努力在老太太麵前表現出他和歐曉麗之間的恩愛，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李成鑫和歐曉麗都是裝出來的，而且裝得很不自然。

  歐曉軍把李成鑫拉到院子裏散步。

  歐家的大院子裏都裝了玻璃，早幾年是為了防沙塵暴的，後來就一直這麽著，整個歐家的大宅院裏是冬暖夏涼的。

  兩人在回廊的茶室裏坐了下來。

  歐曉軍邊衝茶邊淡淡地問道：“成鑫，你和曉麗之間，是不是出了大問題？”

  “哥，你想問什麽？”李成鑫直接問道。

  “我想問什麽你心裏清楚——”歐曉軍把泡好的茶用鑷子端過來，放在李成鑫跟前，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不知道——”李成鑫說道。

  “成鑫——我們都是男人，都有男人共同的屬性和愛好，你到了現在這個位置，我能想象得到，你的工作和生活的狀態，隻是，你不能太對不起我妹妹，她可是我們歐家的千斤小姐，從小被父母寵著愛著——”歐曉軍看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