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去看她——”李成鑫說道，“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到老太太那邊去，陪著老太太一起過年，讓老太太高興——”

  “好——”歐曉麗說道，“媽媽一定會高興的！”

  “我——很久沒有去看老太太，心裏很慚愧！”李成鑫說道，“明天去給老太太挑點她愛吃的東西帶過去，你陪我去吧，你知道老太太愛吃什麽，能吃什麽——”

  “不用了，吃的家裏都有，老太太現在也吃不了什麽了——”歐曉麗說道，“隻要你人到了，老太太就是最高興的了——”

  “好！不過，帶點東西給老太太，也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再說了，現在也是過年，理應帶點禮物過去。我從江南省帶了一些土特產，都是特供的米和油什麽的，沒有老太太單獨能吃的東西，我們還是去商場采購一些——”李成鑫說道。

  “好，我陪你去！”歐曉麗說道，“我哥一家也會過去我媽媽那邊過年，還有我姐，聽我姐說，她找了個新男友，估計也會帶回家去過年，這樣今年過年老太太一定是很高興了！”

  “高興就好，我們就要讓老太太高興——”李成鑫說道，“老太太辛苦了一輩子，應該度過幸福的晚年生活——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

  李成鑫說完站起身準備往書房走去。

  “成鑫——”歐曉麗看著他喊道。

  李成鑫轉過身，看著她，知道她想說什麽了。

  “書房裏，我給你鋪好了床鋪——”歐曉麗說道。

  李成鑫瞬間驚愕了！

  他本以為歐曉麗會為她和歐曉梅一起毆打梁曉素的事情和他說點什麽，沒想到，他不提及，她也不提及！兩人似乎都當這件事情不存在！但是，這件事情分明在他們內心烙下了深深的痕跡，兩人都傷痕累累！

  可是，誰也不願意提起！

  是的，沒有誰會主動去揭開這道已經結痂的傷疤！因為隻要輕輕一撕，這道痂殼就會被撕裂，就會再次流出鮮血！歐曉麗是這樣，李成鑫更是這樣！

  好吧，不提就不提吧！隻是，心裏這道坎兒，他們永遠都過不去。

  “好，我去書房睡！”李成鑫說道，頭也不回地往書房裏走去。

  原本他也是要睡書房的，兩人都這樣了，還能同床同枕嗎？隻是，他本以為歐曉麗會主動和他談這件事情，沒想到他們卻都是對此事三緘其口，寧願憋死在心裏，也不說半個字。

  “成鑫——”歐曉麗再次喊道。

  李成鑫停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過頭來，他不知道歐曉麗還要說什麽。既然兩人都不想談到那件事情，那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

  “成鑫，我希望——明天，不，過年期間，我們一家人能像以前一樣，快樂地出現在我媽媽和我哥的麵前，哪怕是裝的，我都希望能讓老太太高興，希望我哥不要擔心我的事情，好嗎？”歐曉麗說道。

  李成鑫麵無表情地回應道：“行，我會按你的要求去做，你放心吧——”

  歐曉麗知道李成鑫內心憋著一股子氣兒。從進家門的那一刻起，他就變得怪怪的。已經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可是，她不覺得自己錯了啊！她並沒有親手傷害梁曉素！何況，對於一個偷了自己男人的女人，難道她還要對她嗬護有加不成？梁曉素做出這樣的事情，遭到一點懲罰，那也是應該的！是報應！她應得的報應！至於說那兩個孩子，雖然說孩子是無辜，可是——這兩個無辜的孩子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雖然說這樣的事情很殘忍！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這就是天意！是上天在懲罰梁曉素！是上天不容他們這樣不道德的偷情行為！為什麽李成鑫就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呢？反而是在心裏對她一肚子的仇恨！這件事情，首先應該反思的是李成鑫自己！是他帶給了兩個女人致命的傷害！梁曉素有傷痛，她也有傷痛，她的傷痛不會比梁曉素輕！

  梁曉素的傷痛是看得見的，而她的傷痛卻是看不見的！

  為什麽李成鑫從來就不考慮她的感受？

  “成鑫——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歐曉麗說道，“你這麽久沒有回家，也沒有給我任何電話和信息，你這是在告訴我，我們之間已經到了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是不是？”

  李成鑫不想說這個，說這個就讓他難受！心在刺痛！回來過年，其實就是要給老太太一個安慰，就是要維持一個表麵上完整的家，就是要做給別人看！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意義了！

  “曉麗，我們之間有什麽問題，我們心裏很清楚。我不想談這個事情，已經沒有意義！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應該受到懲罰，也已經受到懲罰了，上天已經讓我受到了很嚴厲的懲罰。所以，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我們都不要再提及，就讓它悄悄的過去，永遠的過去——”李成鑫說道。

  “過得去嗎？”歐曉麗問道。

  “不知道——可能吧，時間會讓一切都過去，我希望是如此——”李成鑫說道，“妮妮，我們的女兒，很懂事兒，她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共同的牽掛，就算為了滿足孩子的願望，我們也要讓一些事情慢慢過去——”

  “那好吧，就這樣，讓時間帶走這些過去，讓一切都成為過去——”歐曉麗說道，語氣中卻是深深的憂傷。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很難過去的。

  過去的是事情，過不去的是心情。

  李成鑫過不去，她也過不去——

  李成鑫來到書房裏，書房裏一切都是那麽熟悉。這個大大的朝南的房間，當年被歐曉麗設計成了他的書房，為的就是給他一個獨立思考的空間，給他一個安靜的看書想問題的空間。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在這個書房裏睡過。偶爾老家來人，他會讓客人在書房裏對付一晚上，

  可是，現在他赫然發現那張單人床上已經鋪好了被褥，這就是他今晚睡覺的地方。

  這麽大的一個家，這麽豪華的一個家，他卻要孤零零地睡在書房的單人床上，度過這個全國人民都在幸福折騰著的春節裏。

  這個世界上，有誰知道，他，李成鑫——堂堂江南省大權在握的省長，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李成鑫依然是六點半就醒來了。

  這個生物鍾，無論到哪兒都是那麽準。

  一個晚上睡在這個窄小的單人床上，李成鑫感覺真是不舒服。他從來都是睡大床的，一米八兩米的大床，他這個大塊頭可以任意的伸展，四仰八叉地睡慣了，昨晚卻是睡在這麽一張隻有一米左右的臨時單人沙發床上，實在是有些難受。

  不過，難受點兒也比和沒有感覺的人睡在一起好吧！李成鑫想著，以後家裏的這張單人床就是他的一席之地了，每次回家，他都必須要睡在這兒。

  這個家，他已經沒有地位了，歐曉麗對他已經死心了。

  李成鑫也想過，聽女兒妮妮的，為了女兒，放下架子去認錯，和歐曉麗重歸於好。隻是，好像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為他發現，歐曉麗對他，也很冷淡了。

  歐曉麗心裏，已經無法抹去他和梁曉素在一起的這個影子，而他心裏更是無法忘記和丫頭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既然這樣，認不認錯都沒有什麽意義了。

  那就這樣吧！反正他一年到頭回來的時間也少，春節是必須要回來，平時他就是回來了，也可以不回家住，外麵天地那麽廣闊，哪兒沒有他一個大男人大省長的容身之地？隻要他願意，分分鍾都有人在等著為他效勞，博得他的高興。

  李成鑫起床伸了伸有些酸疼的肩膀，這張單人床不僅小，而且比較硬，以前他從來沒有睡過，這冷不丁老胳膊老腿的，睡在這樣的床上，身子骨就有點不得勁兒了。

  他拉開窗簾，意外發現窗外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下雪了！昨天都沒有什麽征兆，晚上居然就下雪了！這個潔白的世界，給大家的春節平添了一份驚喜！

  好啊，下雪好！李成鑫很喜歡這種白雪皚皚的世界。

  他站在窗前，開始舒展筋骨，適當的運動了一會兒，他打開房門來到外麵客廳裏，發現歐曉麗和妮妮的房門都關著，兩人都還在睡覺呢！

  隻有他這個人生物鍾這麽準，大冬天的也沒法睡懶覺，真是個苦命人！

  李成鑫自嘲了一下，走到餐廳裏倒了一杯溫水，喝下去後再運動了一會兒，出了點汗，這才感覺筋骨舒服一些了。

  這人真是隻能享福，不能受苦啊！隻是睡了一個晚上的硬板單人床，骨頭就不舒服了！想當年在農村插隊的時候，他什麽苦沒有吃過？不要說睡木板床，就是直接睡在泥巴地上，都是常有的事兒。

  那個時候生產隊裏經常搞集體大勞動，什麽冬修水利，大家都是吃住在外麵，寒風嗖嗖的，就是那麽支個簡易的帳篷，和衣就睡下去了，有時候晚上凍得醒過來，也隻有繼續強迫自己睡過去。

  那個時候的生活條件，要說多苦有多苦，還不是一樣地扛過來了。當然，那時候年輕，身子骨堅挺啊，火氣也旺，什麽都不怕，隻要睡一覺，第二天照樣精力充沛幹體力活。

  可是，現在就不行了，明顯感覺到身體不如以前了。真是不服老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