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麻煩老同學了！下午給我們安排吧，你看行不？”杜秀青說道，她希望能快點給梁曉素做完手術，然後帶著她回到餘河去修養。

  “老同學的話，那當然是要安排的，不行也得行！”吳海燕說道，“術後至少要休息半個月，最好能休息一個月，不能上班，得好好養著，女人的小月子如果養不好，將來會影響身體的，甚至有可能影響生育！”

  “好，我會讓她注意的——”杜秀青點頭說，“一定好好養著！”

  “行，中午我請你們吃飯吧！”吳海燕說道，“秀青，你現在可真是我們班的驕傲啊！”

  “嗬嗬，都是工作，你是白衣天使，我是人民的公仆，崗位不同，但是，性質都是一樣的，為人民服務！”杜秀青笑著說，“下次回餘河，我請你吃飯！今天就不麻煩老同學，你下午還要上班，中午得休息，我不影響你正常的作息時間，我們自己安排就行了！”

  吳海燕聽得杜秀青這話，真是感覺杜秀青變了！當了領導果真是不一樣了，說話都是那麽的有水平啊！不過，既然杜秀青這麽考慮，她也就不勉強，下午要做手術，中午確實需要休息。

  “那好吧，你們下午三點準時到我的辦公室來找我！”吳海燕笑著說。

  “好，謝謝老同學！”杜秀青感激地握著吳海燕的手說道。

  看著吳海燕走了，杜秀青對一直沒有開口的梁曉素說：“曉素，中午去吃點東西，想吃什麽？”

  梁曉素一直低著頭，眼淚就沒有停止過。

  她搖了搖頭，說：“我不想吃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就行了！”

  “不行，得吃點東西，下午你還得做手術，不吃東西怎麽扛得住？”杜秀青說道。

  接著她就打電話給小舒，讓小舒在醫院附近找個好點的酒店，開兩個房間，中午先休息一下，杜秀青估計，今晚還得留在省城過夜，做完手術梁曉素肯定很虛弱，沒辦法連夜趕回餘河去。

  到了酒店，杜秀青強行把梁曉素帶到了餐廳去吃飯。

  但是，梁曉素一想到下午動手術，她就嚇得渾身的肉都在疼！

  坐在沙發上，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杜秀青。

  “姐，我不想做了，我想回去——”梁曉素哭著說。

  “曉素，先吃點東西吧——”杜秀青說道，“別想那麽多了，無痛的手術，睡一覺就過去了，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怕……”

  “姐，我真的舍不得，這可是一條生命啊，我身體裏孕育的第一個生命——”梁曉素抓住杜秀青的手說，一副很是哀傷很是可憐的樣子。

  “曉素，既然來了，就不能退縮了，我該說的話都說過了，如果你堅決要留下這個孩子，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你一定要想清楚——”

  杜秀青看著梁曉素這樣，說心裏話，心情也很難受。

  她覺得梁曉素太優柔寡斷了！什麽舍不得啊！難道真要用一輩子來承擔這個意外的後果嗎？那樣的代價太大了！而且李成鑫那兒也沒法交代啊！

  梁曉素要是真一意孤行，非要把孩子生下來，杜秀青感覺到自己是徹底失敗了！把梁曉素推到李成鑫身邊的這一招棋是徹底的失敗！

  以她的判斷，李成鑫是堅決不會同意梁曉素生下這個孩子的！除非他也真的不想要前途，不想要自己熬了半輩子才得到的一切！

  據杜秀青了解，李成鑫的成長和他妻子的家世是分不開的。

  據說李成鑫的老婆是中央一位老首長的女兒，李成鑫正是得益於老嶽丈的人脈，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省委副書記，未來的江南省省長，這是多麽光輝燦爛的前途！如果李成鑫能夠在江南省順風順水，說不定憑著他老嶽丈的人脈，將來能進入中央領導人的行列！而且，這斷然不是李成鑫一個人的事業，這是李成鑫整個家族，包括他老嶽丈家共同的事業！

  一旦被他的妻子或者妻子的家人知道，李成鑫在外麵玩女人還生養了孩子，那一定是滅頂之災！一旦被他的對手知道，那對李成鑫來說，一定也是官路的徹底終止！是人生的徹底失敗！

  如今當官的有幾個情人，似乎都成了官場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李成鑫常年在外，夫妻聚少離多，如果說他外麵沒有女人，那才是不正常的！所以，對於這一點，他的妻子應該是看得明白，但是，如果發展到生養孩子，那問題的性質就決然不同了！

  所以，李成鑫不會冒這個險！

  梁曉素如果想不明白這一點的話，那真是太傻了！

  杜秀青說到這兒，看著梁曉素。

  她覺得，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做的也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梁曉素自己的了！

  聽杜秀青這麽一說，梁曉素哭得更傷心了！

  她怎麽會不明白杜秀青話裏的意思啊！隻是，隻是，她就是想等李王的一句話，他說做她會去毫不猶豫地做了！他說留，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留著這個孩子！

  可是，李王到現在都沒有消息，讓她怎麽不心痛！

  她如何能一個人決定孩子的命運！

  不！她真是舍不得，真是不忍心！

  可是，這件事情要是拖下去，對她自己來說，那也一定是滅頂之災！

  她身邊所有的人都不會理解的，她的父母不會理解，她的親人不會理解，她的同學也不會理解，還有社會上的人，誰能理解？

  是啊，全社會都不能理解的事情，她要是一意孤行，那就是自取滅亡！

  她真的要自取滅亡嗎？

  她在心裏問自己，淚水像決堤的洪水，潺潺而下……

  想了很久，她終於抬起頭，強忍著悲痛說道：“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聽你的——”

  說完，她無法自控地大聲哭了起來。

  引得鄰座的那些人都側目而視，向她投來不可理解的目光。

  杜秀青長長地舒了口氣，她伸出手去，摸著梁曉素的胳膊，輕聲說：“曉素，姐理解的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讓一切慢慢逝去，等你回過頭來看，你一定會發現，你今天的決定是正確的，你今天所承受的傷痛也是值得的……”

  梁曉素趴在桌子上，邊哭邊搖頭——

  她就是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淅淅瀝瀝的滴著，鮮紅的血液在她的麵前流淌——

  杜秀青也吃不下，梁曉素是一口都沒吃。

  中午杜秀青陪著梁曉素休息了一陣子，三點前，她們準時來到了醫院。

  吳海燕在辦公室等著她們。

  辦好了一切手續，梁曉素被吳海燕領著走進了手術室！

  就在即將走進手術室大門的時候，梁曉素的腳底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杜秀青趕緊上前扶住她。

  梁曉素順勢撲在了杜秀青的懷裏，全身顫抖著痛哭起來了！

  “姐——”她絕望地喊道。

  “曉素，沒事兒的，一會兒就好了——”杜秀青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吳海燕也過來安慰梁曉素：“別怕，不疼的，我親自給你做，五分鍾就好了——”

  吳海燕怎麽會明白啊，梁曉素不僅僅是怕疼，她是舍不得這個孩子，她是不想做掉這個孩子啊！

  “去吧——”杜秀青安慰道，讓梁曉素跟著吳海燕進手術室。

  “姐——我的心——好痛——啊——”梁曉素痛哭著說。

  “唉——”杜秀青歎了口氣，說，“姐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去吧，一會兒就好了，睡一覺，一切都過去了——”

  梁曉素幾乎是顫抖著走進手術室的，直到躺在手術台上，她還是那麽的不可抑製自己心裏的傷痛！想到馬上那冰冷的器械就要從她體內把孩子拿掉，她就疼得渾身都打哆嗦！

  可是，理智告訴她，她必須這樣做啊，必須這樣做！

  麻醉師在她手臂上消毒之後，一針紮進了她的體內，梁曉素不知不覺就昏睡過去，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過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曉素——”杜秀青站在她身邊，看到她醒來了，輕輕喊道，“你感覺怎麽樣？”

  “姐——”梁曉素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她雖然沒有感覺到疼痛，沒有感覺到身體裏的肉被生生切走的痛楚，可是，孩子已經沒有了啊，她的身體裏第一次孕育的生命，就這樣悄然地失去了——

  “曉素，沒事兒了——”杜秀青安慰道，“我們回酒店休息去——”

  杜秀青攙扶著梁曉素走下手術台。

  梁曉素直覺天旋地轉，一下子就暈倒了——

  “曉素，曉素——”杜秀青大喊道。

  吳海燕見她這樣，立即跑過來，把梁曉素再次扶到了手術台上。

  “她太虛弱了——”吳海燕說，“回去得好好養著，無痛人流隻是利用麻醉減輕了做人流的疼痛，但是，對身體的傷害卻更大了——”

  “謝謝你，海燕——”杜秀青點點頭說，“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等梁曉素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酒店的床上，杜秀青坐著旁邊。

  原來，杜秀青讓小舒上來背著她回到了車上，然後送到了酒店裏。

  梁曉素的身體沒有問題，就是太虛弱，加上這幾天的糾結傷心，又沒有吃東西，一下子就虛脫了。

  吳海燕提出要給她掛點能量液，杜秀青沒有同意，她覺得不用，梁曉素隻要好好休息，把心態調整好，就沒事兒了。

  回到酒店後，杜秀青讓小舒去買了瓦罐湯回來，打算等曉素醒了之後給她喝，補補身體，補補血氣。

  看到梁曉素醒了，杜秀青趕緊給她倒了點水，讓她喝下。

  “怎麽樣？好些了嗎？”杜秀青關心地問道。

  梁曉素點點頭，又是忍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