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呢？”

  “王、王上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他在哪？”

  趙瑜的侍衛麵對夏翼的喝問有些慌亂，但還是很快道：“王上不久前出了營帳，不準我們跟隨，應該是……進城了。”

  “進城？張朵兒！”

  軌道之疾喚聖鋪就軌道，瞬閃而去，匆匆跑來的人間麵帶困惑，詢問情況後喃喃自語：

  “王上位置……還有一環？”

  思索片刻，他瞳孔收縮，疾奔至大魏紅魔禁衛軍的營地，很快引來了典戮，典戮凶惡地問：“你想開了？要加入我們紅魔禁衛軍？”

  人間道：“不，我要求見魏太祖！求將軍通傳！”

  典戮：“太祖？太祖不在！”

  人間：“不在？！”

  典戮不滿：“你這是何意？”

  人間開口欲言，又轉身奔跑離去：“抱歉，人間失禮了！”

  又衝回鄭國營賬，他快速找到一名五星修為的女玩家，道：“快用聖魂！希望趙瑜沒事！”

  女玩家愣了愣，雙手合十。

  “鄭王嗎？希望趙瑜沒事？”

  “咦？怎麽指向不到他？”

  微微氣喘的人間呼吸停滯了一瞬，道：“希望朵兒沒事呢？”

  女玩家：“希望朵兒沒事……呃，好用，朵兒怎麽了？”

  人間默然，神色凝重。

  另一邊，以最快速度飛到鄴城內張朵兒所住客棧的夏翼身形僵在了張朵兒的房門前。

  房間內，有三人。

  慌亂無措神色驚恐的張朵兒。

  倒在血泊中失去呼吸的趙瑜！

  手提染血七星劍的曹操！

  “為什麽……為什麽不和我商量一下？”夏翼嗓音沙啞問。

  曹操眉頭輕蹙，沉默不答。

  夏翼長歎道：“好吧，我知道了，是我錯了，我錯了，唉……”

  ……

  時間回到幾個時辰前。

  典戮半跪在曹操身前。

  曹操問：“鄭國人間，拒絕了紅魔禁衛軍的邀請？”

  “是，太祖。”典戮回著，凶惡地問：“太祖，您好像……非常關注那個小小的五星巔峰修士？”

  曹操頷首道：“典戮，你未曾發現他的異常嗎？”

  典戮：“是…有一點。他在虛擬戰爭中明明還隻是五星中段，如今卻忽然提升到五星巔峰。他所擁有的聖魂上，也有一些特異，而且夏翼前輩非常看重他。”

  “你觀察得沒錯，他確有特異之處，不止是他，而是一整個團體都有特異。”曹操道：“這個團體連我都覺得很危險！”

  典戮驚道：“您覺得危險？”

  曹操繼續道：“他們和夏翼老師非常親近，孤不是說夏翼老師會對孤不利，隻是老師太過心軟。

  心軟是一件好事，和這樣的人熟識後，隻要我不謀算他，便不用怕被他算計，但有些時候，太過心軟也會釀造出禍患來，比如說那個人間所屬的團體，他明知危險，卻隻以勢誘導，而不加監管！

  所以…老師有不足，弟子服其勞，鄭國人間作為那危險團體的首領，必須要處在孤的視線裏！”

  典戮凶惡地臉上懵懵懂懂。

  曹操暗自滿意，就需要笨拙但聽話的部下，他繼續道：“你不需知道太多，孤知道你欣賞人間，這就夠了！這次邀請不成，我會再給你尋找機會，你誠懇邀請即可。”

  “是，太祖！”

  “下去吧。”

  典戮剛去，忽然又有一魏將來報：“太祖，末將麾下有士卒偶然發現鄭王趙瑜入城與人密會，您看是否……要留心一些？”

  趙瑜？曹操微微蹙眉，趙瑜確實有些異樣的反應，是有不甘嗎？

  與人密會？於是一小時後，曹操的人找到了趙琛，並把趙琛，帶到了曹操身前，讓他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竊國之賊聖魂！

  ……

  “這段時間，一直是我說什麽你做什麽，讓我竟不知不覺忽略了你可是傳說中的大魏太祖，一位亂世梟雄，有著自己的思考方式。”

  “心軟？或許你叫它心軟吧，但我覺得這是人最重要的良善。”

  夏翼繞過曹操，緩緩蹲到趙瑜身前，看著他那不肯瞑目的雙眼，驚恐的表情，伸手幫他合上了眼。

  “看到我這麽快出現，後悔了嗎？知道中計了嗎？”夏翼又問。

  曹操蹙眉道：“最初傳到我耳中趙瑜城中與人密會的消息，是那東西有意為之？哼，鬼祟小人，隻會暗中挑撥。但……竊國之賊聖魂是真的吧，老師打算如何處理？”

  “我已經在處理了。”

  “勸導，威懾？”

  “嗯。”

  曹操默然片刻，道：“您相信他能夠戰勝六星劣鼠聖魂？不會在祭典上破壞吾烙印七星聖魂？”

  夏翼不答，他知道這是兩人思考問題方式的衝突。要防止劣鼠聖魂添亂，最簡單的辦法確實是將趙瑜殺死，換個傀儡鄭王投誠，但夏翼從未考慮過這種方式。

  即使會出現亂子，即使趙瑜經受不住誘惑，即使延誤曹操烙印魏武帝一段時間，隻要結果不是無法彌補，他就想保趙瑜的安全！

  他站起身，拍拍張朵兒肩膀。

  “他來找你，都說了什麽？”

  張朵兒神情恍惚。

  隻覺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恍如夢境，趙瑜……就這麽死了？

  ……

  半個時辰前。

  暮色剛臨，張朵兒的房門被噠噠敲響，門外的正是趙瑜。

  帶著些為難，張朵兒還是請趙瑜進屋了，想要做一個了斷。

  誰知趙瑜進屋後，沒有像以前那樣糾纏她，而是絮絮叨叨地給她講了很多事，由九龍奪嫡開始。

  直講到烙印竊國之賊聖魂，講到遇到趙琛解開迷題，講到先前夏翼的警告，講到內心的徘徊！

  說完這些，他問：“朵兒，若我在祭典上竊取七星聖魂，還能不死，你會嫁於我嗎？”

  張朵兒遲疑道：“不會！你也不能那樣做，會死的！”

  趙瑜苦澀一笑：“我其實早便看出來了，朵兒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孤，從來沒有。但為何……”

  朵兒沉默片刻，道：“還記得我對你‘表明心意’的那天嗎？”

  趙瑜：“當然。孤數次夢回那日，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一天！”

  “其實……我隻是為了鼓勵於你，也是為了配合夏翼前輩。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你應該成為鄭國王上，你能夠變成一個好鄭王，所以才說了那些話，說你成為鄭王，我就會嫁你為妃。”張朵兒道。

  “其實……我是個自私的人，這樣做，也是在賭博，賭你們能贏！然後你真的成了鄭王，我得到了很多好處，又很難回絕你了，於是一拖再拖，直到現在，今天。”

  趙瑜自嘲一笑：“原來如此，朵兒你是有喜歡的人嗎？人間？”

  “怎麽可能！”張朵兒連忙否決道：“我沒有喜歡的人，隻是單純的……哎，你真的是個好人，可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趙瑜緩緩點頭：“我知道了，看來我還是有機會的。”

  張朵兒：“啊？”

  趙瑜道：“既然你沒有傾心的男子，我便是有機會的。所以我不能冒險，不能因為貪欲而尋死！

  失去鄭王的身份，我也會努力修行，努力變成你喜歡的人！”

  哎呀，這家夥還開始撩了？

  張朵兒微怔，莞爾一笑。

  將一切說開真是如釋重負，她想了想，突然張開懷抱。

  “朵、朵兒？”

  “抱一個吧，別多想，隻是給你一點鼓勵，加油哦！”

  趙瑜臉色轉紅，緩緩湊近。

  張朵兒暗自竊笑，真是單純。

  忽然嘭的一聲，房門被推開。

  曹操走了進來。

  ……

  “他最後……還是連我一個擁抱都沒得到，前輩。”張朵兒說著有些哽咽，明明對趙瑜無感，這時卻不由有一股發自內心的哀傷。

  夏翼再度轉頭看向曹操。

  “後悔了嗎？”

  曹操麵色稍顯複雜，將劍收回了劍鞘之中，看著趙瑜的屍身，沉默了很久，略有深沉一字一頓道：

  “寧叫我負天下人！”

  “休教天下人負我！”

  夏翼軌道虛影的眼神驟凝。

  鄴城外，快速趕至的夏翼本體亦是滯在空中，仰望星空！

  夜色下，六顆星辰閃耀。

  讓黑夜倏忽間化作白晝！

  “是這句話啊，我都忘了，演義裏的曹操是這樣的性情。”

  夏翼知道，他和曹操之間，自此恐怕要多一層無形卻又巨大的隔閡！不止如此，曹操新聚的這種六星聖魂，恐怕還是劣鼠聖魂，將潛移默化地影響曹操的性格！

  讓他變得越來越多疑，冷酷！

  夏翼以為幸運女神在第二層，其實人家在第五層，這套連環計的施用，這次隔空的交手。

  是他們輸了！

  代價中，趙瑜的死，恐怕隻是最不起眼、又影響最深的一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