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洱州開清吧的時候，就看到不少學校都有Gay成雙入對的出現，Lesbians是比較少見一點，但是沒想到，原來我認識的人裏麵也有這樣的存在。”

  剛剛聽完鍾離知的故事，阿峰很是感慨，他以前一直覺得，鍾離知一定不會一直待在紅塔房，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那裏，過上她想要的人生。但是在他的想象中，屬於鍾離知的人生巔峰，應該是她自主創業，靠著自己打下了一個品牌，然後在年邁蒼蒼的時候過上包養三個小白臉的日子。

  在阿峰的眼裏，鍾離知就是這樣的人，她不甘屈居於人下，在生活當中肯定不會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找不到真愛，但是也不會甘於寂寞。

  結果現在，她找到了真愛，沒有開公司，反而是來到了娛樂圈當一個半吊子的歌手，這種落差，阿峰想想就難受。

  鍾離知看著阿峰那落寞的眼神，忍不住問上一句：“你怎麽了？看起來不太舒服？”

  “沒事，就是覺得你沒過上你想要的日子，就是讓我感覺不太舒服。我一直覺得，如果你能過得很好的話，我就能過得很好，現在我的夢想之路感覺被斬斷了，所以如果你過得不好的話，我就覺得很難受。”阿峰說著這些話，話很沉重。

  因為這一份沉重，鍾離知也跟著安靜了幾分鍾，幾分鍾之後，她輕聲說道：“難得啊，這世上居然還有你這麽一個人，真心希望我能過上幸福的生活。不過啊，你到底是為什麽有這樣的想法？你又不喜歡我，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就是非常普通的兩個朋友之間的關係而已。”

  為什麽對方過上幸福的生活自己就會覺得幸福？

  因為啊，在這個世界上，你總能從另外一個人身上找到屬於自己的痕跡，或者說，那個人身上有你向往的地方，所以當他過得幸福的時候，你總會覺得，自己也是幸福的。

  阿峰低下眼睛，說道：“我小時候不是經常被人欺負嗎？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們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做大雄來著，所以啊，你和我就在背後管那個經常欺負我的人叫做胖虎來著。仔細想想，那個胖虎長啥樣，我現在根本一點都不記得了。可是，我還記得，紅塔房所有的小孩都在欺負我的時候，你還站在我身邊，跟我說，你和我是一路人。再說了，我小學和初中都是和你一起上的，每一天，我看見你那麽認真讀書的樣子，總是會覺得，你這樣的人，是會有一個遠大的前程。不知不覺，就這樣認為了，如果你過得不好的話，那麽這個世界上其他人也不應該好好過。”

  遠大的前程啊……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以為的，但事實證明，很多東西，隻是你的以為，並且將永遠成為你的以為。

  鍾離知不知不覺間就帶上了點苦澀的笑來，卻還要努力地遮掩：“哎你這個人，怎麽說呢？想法真的太偏激了一點……”

  “可如果我的想法不偏激的話，那我也不是我了。”阿峰笑著，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鍾離知的肩上，“看來我也不需要問你了，你一看就知道過得不太好。你也不需要騙我，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馬，在我麵前，不需要裝，就算你是乞丐，我也不會嘲笑你。”

  鍾離知拿起拳頭直接砸在了阿峰的胳膊上：“我說，你以前被人欺負的時候，不都會在事後找回場子嗎？你又不是那種會乖乖地服軟的人，隻是打不過別人而已，但心眼比我多了去。像你這樣的人，應該自私才對。”

  “嗬嗬，像是哥哥這麽偉大的人，你居然認為我自私？信不信我錘死你？”阿峰看著鍾離知手邊的劇本，有點好奇，“這是個什麽故事啊？《你的世界》……講的是AI的故事嗎？”

  鍾離知揚了揚手中的劇本：“這不是什麽人工智能的故事，講的是一個人格分裂症患者的內心世界，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講一個樂隊的故事，結果看完了，才知道，原來這一整支樂隊都是一個人分裂出來的人格而已，包括男主角，也隻是人格的一部分而已。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主人格已經被治愈了，現在他打算奪回自己的身體。我演裏麵那個樂隊貝斯手，名字也很簡單，就叫做小貝，連個姓氏都沒有。不過，我有點演不來，這個貝斯少女的瘋癲個性，我總是有點難以招架。”

  看著鍾離知這糾結的樣子，阿峰直接伸出自己的手，一把將那劇本撈到了自己懷裏：“我看看。”

  阿峰讀書的速度很快，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老師在上麵講課，他在講台下，往往是一兩節課的時間就能幹掉一本言情小說。

  讀完之後，阿峰評價道：“劇本倒是一個好劇本，你拿到的這個角色也很不錯，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覺得這個角色很難，如果你是我以前認識的你，那麽，出演這個角色應該是完全得心應手才對。”

  “得心應手？我現在腦袋都快要被這個劇本搞大了，你居然還跟我說得心應手。”鍾離知翻了個白眼，把劇本從阿峰的手裏搶了回來。

  “可能是因為你身在其中，所以才沒有這樣的感覺，我認識的你，是一個自顧自做事的人，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不管周圍的人怎麽詆毀你，怎麽汙蔑你，你永遠不會去理睬他們，永遠隻專注於你自己的事情。會大笑，會狂躁，會惡作劇，偶爾瘋瘋癲癲的，就像是一個神經病人一樣。我受你的影響很大，不知不覺，現在的我完全就是刻錄了你小時候的性格。”阿峰咬了咬嘴唇，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從音樂庫中調出來一首歌，明晃晃的兩個字——癲狂。

  “這是我幾年前寫的歌，叫做《癲狂》，那首歌是那個時候，我答應你要寫的歌，也是我覺得，最適合用來形容你的歌。”

  音樂被放出來了，前景剛開始，就很躁動，屬於阿峰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從手機裏傳出來。

  “黑夜中落葉枯敗，牆上開了一道鐵窗，淒厲的哭聲遊蕩在街上，老鼠在肆無忌憚。黑暗中你枯槁的雙手，幹巴巴！你的臉支離破碎！讓我癲狂！”

  ……

  莫名其妙地，鍾離知就想起來了以前在紅塔房的生活。

  是了，沒錯了，這一首《癲狂》寫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