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節假日，電影院的人本來就比較少，電影結束之後，片尾還沒有播放完畢，人就已經走光了，整個電影院隻剩下鍾離知和薛季遙坐在位置上，手牽著手，看著亮堂的影院，聽著悲傷的片尾曲。

  薛季遙回顧著電影，想著這果然是個文藝片，每一幕場景都充滿了藝術感，她忍不住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我真的覺得他們喜歡上對方的時候，是彼此最閃耀的時候。隻是後來錯過了，覺得有點可惜。他們地下戀愛的時候，不是有開校運會嗎？那女生擠在同學裏小心翼翼地跟男生說加油，真的好戳人啊。到了後麵，男生跑輸了，所有人都去安慰他，那女生就隻是用別人的名字寫了廣播稿，居然被念出來了。她借著廣播安慰那個男生，膽子也是真的大。”

  說完了，她還要問鍾離知：“你剛才看電影的時候，對哪一幕的感觸最深？”

  “男孩子以為女孩子喜歡的是禁欲學霸型的人，所以特意穿上了襯衫來上學。他明明是個運動型的陽光大男孩來著，喜歡的衣服都是寬鬆的，但是為了讓那個女孩子注意到自己，特意穿了自己不喜歡的襯衫，還把扣子扣到了最後一格去。”鍾離知捏著薛季遙的手，讓她看著自己的這一身衣服，“我和那個男的一樣呢。今天特意穿了這麽一身衣服來見你的。”

  “嗯？”

  薛季遙審視著鍾離知穿著的這一身衣服，這確實不是鍾離知喜歡的衣服，但也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怎麽就成了為了自己特意穿的衣服呢？

  鍾離知嫌棄地扯了扯這一身衣服：“之前我在網上查關於百合之間的知識來著，網上的人說，百合一般都是雙性戀，如果是雙性戀的話，那麽比較偏女孩子的那一方會喜歡打扮得比較男孩子氣的女孩子，所以我才特意穿上這一身不符合我品味的衣服，就隻是希望你能更喜歡我一點。不過看來失敗了，我穿著這一身衣服，你看我的眼神和平常也沒什麽不同，臉都不帶紅的。我還想著，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和你結婚。”

  聽到這麽一句話，薛季遙靠著了椅背上哈哈大笑起來，一開始是在大笑，後來那笑聲越來越小，多出了難受來。

  鍾離知看不慣也不喜歡薛季遙的情緒低落下去，立刻問道：“怎麽了？你要是不喜歡我這麽穿的話，等下我們買了新的衣服我就換上，把這一身扔了。”

  薛季遙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我就是想到了章鍾正。”

  因為出現了章鍾正這個名字，鍾離知的眼睛閃了幾下，心裏多了點不安。

  但薛季遙似乎沒有察覺到鍾離知的不安，沒有說安慰的話，隻是繼續說下去：“我以前和章鍾正結婚的時候，兩個人之間根本一點互相喜歡的意思都沒有，嫁給他之後，又發生了那些事情，我真的對夫妻之間的這種交往方式失望透了。說實在話，我現在對男人和結婚，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了，我想，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男人了。”

  薛季遙把自己的口罩扯下來了，就定定地看著鍾離知，認真說道：“其實我也不覺得我是個同，隻是剛剛好喜歡上了你，而你有剛剛好是個女人。到現在，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喜歡上你，但我心裏清楚，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也不會喜歡上其他人，要不然在寶勝小區待著的時候，我喜歡上的就應該是小唐了，畢竟他比你多了點性別優勢。所以啊，你也不需要費盡心思去討好我，你隻要做你自己，我就很喜歡。你說，我不會為了你心動，其實不是的，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有好幾次覺得心跳加速，覺得臉紅了，但是我不好意思在你麵前表現出來，所以把所有為你心動的那一麵全都藏起來了……”

  說著這些話，薛季遙的臉總算是慢慢紅了起來，她梗著脖子，不扭開，就這麽直白地讓鍾離知看著她臉紅的樣子。

  嘖嘖嘖……

  太可愛了……

  太心動了……

  所以有點忍不住了……

  鍾離知的眼睛裏帶了層水光，她看著薛季遙，越來越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可以親你嗎？”

  薛季遙聽了這句話，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把鍾離知的口罩摘下來，輕輕地吻了上去。

  兩道呼吸交纏在一塊，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溫熱的感覺，薛季遙隻親了一下，淺嚐輒止。

  薛季遙突然來了這麽一下，鍾離知整個人都驚住了，傻不愣登的，看得薛季遙心也跟著臉熱了起來，

  估算著清潔工快要打掃過來了，薛季遙一把推開鍾離知，把她的口罩別回到耳朵上，又給自己戴上，把東西收拾好了，拉起鍾離知的手，朝著影院外走去，腳步急切。

  薛季遙一路拉著鍾離知的手到了電影院外，找到了基本上沒人用的安全出口，就站在樓梯上，她們再一次沉迷進這個新開發的環節當中。

  鍾離知知道，自己淪陷得徹徹底底了。

  薛季遙說，是因為她才會有戀愛的感覺，但是她何嚐不是這樣？

  如果沒有薛季遙的話，她或許這輩子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一輩子了，如果沒有薛季遙，她絕對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女人死心塌地。

  她不是雙性戀，她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

  她隻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剛剛好是個女人。

  或許是自己在從前把愛情壓在了彈簧上，隨著時間越來越長，感情積壓得越深，就好像是禁欲的人更加悶騷一般，一旦人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那感情就會像是洪流一般湧出。

  鍾離知知道了，她這輩子除了薛季遙誰都喜歡不上了。

  結束了，她們看著對方，瞳孔裏隻有彼此而已。

  心中好像有一塊缺口被堵上了。

  這種感覺真好。

  不需要交換誓言，她們也知道，她們相互認定了對方。

  這個宇宙有90%以上的東西都是暗物質，人能看到的物質隻有5%左右，其他的鍾離知也不知道，90%的暗物質終將吞噬5%的物質，一千億年後，人類會化作分子消失，因此，哪怕是人類也無法擁有永遠。

  鍾離知想著，餘下的生命，她要全交出去，那對於她來說，就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