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諸葛亮從黃府離開，回到草廬。

  “二哥哥回來啦?”

  諸葛均一如往常的上前歡迎。

  然而，諸葛亮的目光卻不在諸葛均的身上。

  這裏奇怪的氛圍讓他不得不環視，最終聚焦在了一旁麵色緊張地周思的身上。

  “為何麵色這般？”諸葛亮直問。

  “這……”周思沉眉頓語，“方、方才，趙公子離開了……”

  “離開？他去哪？”諸葛亮的麵色變得嚴肅。

  “昨日，趙公子說他記起了自己是何人……”周思開口。

  聞言，諸葛亮身體似是一顫，表情卻又沉穩著：“然後呢。”

  “趙公子說，他便是常山趙子龍，趙雲趙將軍。且說自己已然找回了記憶，也該去他應去的地方，該離開這裏了……”

  “所以他便直接離開，毫無留念？”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

  看著周思難以言述的模樣，諸葛亮捏緊了雙拳。

  ‘趙子龍，你果真還是要選擇離開！’

  大步邁去趙子龍的睡房，諸葛亮推門而入。

  屋內，幹幹淨淨，床榻之上，被褥已被收疊起來，露出木製的床板。

  “他人呢！”

  第一次見諸葛亮這般慍怒著說話，隨後而來的周思有些驚嚇，道：“趙將軍在半個時辰之前離開的，”繼而，又低聲補充一句，“和貂蟬姑娘一起。”

  “……”諸葛亮的雙唇緊抿以致發白，半晌才道，“他走之前，可有說過什麽。”

  “啊，是有一句的，”周思忙補充，“趙將軍說，遺憾自己從沒能下棋贏過您……”

  “下棋……？”

  ‘如果我下贏你，可以要獎勵嗎？’

  ‘這段發帶，和你很配。’

  ‘我想看你帶上他的樣子。’

  ‘如果我贏了，你會為我戴上嗎？’

  “……混賬。”

  轉身，諸葛亮直直離開宅邸，向著桃林而去。

  “白離！”諸葛亮的聲音透著焦急。

  “大人這是怎麽了？”

  一隻白狐從樹後出現，經過枝葉之間，便化作了人形。

  “他，離開了。”

  “離開？”白離瞬間反應過來，“不可能！趙將軍他明明那般重視您的。”

  “和貂蟬一起。”

  “不、不是吧？”白離一臉難以置信，“那大人接下來要怎麽辦……”

  “帶我去找他。”

  “誒？”

  “追上去，找到他。”

  ——

  “趙將軍，您這已是第幾次回頭了……”貂蟬輕聲嘟喃，“決定離開的是將軍，現下所念又是為何?”

  “抱歉。”

  趙子龍沉下眸色，身影落寞至極，宛若孤漠中一隻獨雁。

  也是時候該放手了。

  忘記過去這段時間裏，在這兒發生的一切。

  “趙將軍。”

  趙子龍聞聲恍惚著抬首，卻忽而感到有人撲入自己胸口，身體頓時間僵住。

  “貂蟬姑娘……這樣不妥。”

  許是因為心中尚有鬱結，許是因為不願主動觸碰麵前的女子，趙子龍沒有推開她。

  “不要！”貂蟬終是喊出了聲，滿麵梨花帶雨，“嬋兒自知自己配不上趙將軍，但嬋兒不求其他，隻求能夠陪在將軍身邊！”

  “你這……”

  趙子龍緊咬下唇，五味雜陳。

  黃月英，是否也是這般的，趴在過諸葛亮的懷裏?

  下意識望向山坡更高處，自己走過的那些路，忽然，趙子龍睜大了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是諸葛亮。

  旁邊，是白離。

  為什麽他們會在一起?為什麽……偏偏在這時候出現。

  推開懷裏的女子，趙子龍忙麵向諸葛亮的方向。

  而諸葛亮卻在這時轉身，隻留下一道看不清表情的背影。

  那是……

  諸葛亮的發尾，正隨意地束著，一抹綴著桃色花紋的紅色發帶隨風揚起。

  “再見，趙一將軍。”

  沒有回頭，諸葛亮嘴角勾了一絲弧度，那般無力。

  一行清淚，順著諸葛亮的眸邊滑下。

  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