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過年不下雪，總是少了幾分味道。

  這就跟吃肉不放蒜一樣，香味少了一大半。

  當然，北方吃肉，是很少直接吃豬肉的，除非是紅白喜事上用的大塊紅燒肉，南方不同，南方有一道名菜，叫做青椒炒肉。

  在北方，大部分上席的都是牛羊肉，羊肉吃熱的，牛肉吃涼的，豬肉炒菜做點綴，要麽就是拿去包餃子。

  在京城過年，吃的最多的還是各種丸子。

  因為，他們會用一整天的時間專門來炸丸子。

  魚肉的，雞肉的，豬肉的，牛肉的，還有各種純素丸子。

  沈光林最喜歡吃的還是那種中間夾著藕片肉段，外麵掛上麵糊炸熟的丸子，當零食吃也蠻好，下酒也不錯。

  丸子的種類太多了，甚至，過完十五之後，街麵上還會流行一種丸子湯，也叫綠豆丸子。

  這原本是泉城的一道小吃，不過在這個年代的京城也是流行的。

  當然，過年的大席麵，燒雞，整魚也是不用多說的，殷實的家庭都會齊備。

  這個年代生活比前些年還是要富裕了些，大多數家庭在過年的時候也會改善一下生活，稱上幾斤羊肉豬肉，包上幾頓餃子，不然還叫過年麽。

  沈光林這個狗大戶的生活是不具有代表性的，除了龍肝鳳髓，他已經到了想吃什麽都能吃到什麽的階段，人生距離圓滿就差一步。

  當然，沈光林愛吃，但是不挑。什麽鵝肝，魚子醬，黑鬆露，吃，可以，不吃，也可以。

  牛羊肉吃得，狗肉也吃得。

  大黃就是一條好狗，大家並不舍得吃。

  它是老李的好朋友，還會坐自行車呢。

  每次老李上街出去玩的時候，它自己會主動坐到後排座位等著出發，老李翻身上車從後麵過腿，它還會低頭避讓。

  但是，有一個地方它是怎麽都不會去的，那就是長城生物養殖基地。

  因為那裏有一種不祥的氣息。

  每次老李去一趟那裏，身上沾染了一些不該有的味道之後，它至少有兩天不會理他。

  不過，這一切都阻攔不了老李豐富食物鏈的腳步。

  又是一年春來到。

  今年的春節過的比往年都要更晚一些，以前都是1月底或者2月初過春節，今年的春節已經是陽曆的2月下旬了，這也就意味著，等元宵節過完，就已經是3月份了。

  再有三個月，李蓉就要大學畢業了。

  不出沈光林的預料，今年三十晚上的春晚果然獲得了一眾差評。

  沈光林堅持了2個半小時就回去睡覺了，都沒等到陳配斯的小品。

  這場春晚從開場就開的很差，1985年明明是牛年，他們來了個《百猴迎春》，問題是現在《西遊記》還沒播出呢，孫猴子還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

  《西遊記》有沒有在拍沈光林不知道，但是《紅樓夢》已經在拍了，去年還在頤和園取景來著，沈光林沒有看到一眾女演員們，隻看到了一群練習香功的老太太。

  嶽母已經不練香功了，她徹底相信了這撥人就是騙子，還是有些人還是深信不疑。

  今年的春晚就有氣功表演，表演的是二指拉石和手指鑽磚，從沈光林的眼光來看，尬的一筆。

  沈某人就不信了，真的給你一塊沒有做過手腳的磚，你能真的鑽一個孔出來？

  今年過年，家裏也不是沒有別的變化。

  吃晚飯的時候，小嬸子提了一個想法，就看沈光林他們同不同意。

  現在小叔在深城不肯回來，她們娘四個也不能總是在那邊，小叔並不歡迎。

  至於為什麽，她也不敢問。

  現在，她們最小的孩子也上學了，她閑著沒事幹，想出去謀個營生。

  支持，想幹啥呢。

  打燒餅，賣胡辣湯。

  在沒嫁人之前，她家裏就是幹這個的，祖傳技藝，一直沒有丟下。

  那要不要去實驗室上班呢。

  她不肯，想自食其力。

  尊重她的意願。

  那就找個合適的門麵，選個人流量多的地方，開個早餐店也行，如果沒有房租負擔的話，怎麽也不會虧。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她願意這樣過，那就由得她去了。

  改變其實不止這些。

  現在，沈光林的個人自由被限製起來了，不讓抽煙了，抽雪茄也不行，就是老李也不準在家裏抽煙，想抽也可以，躲出去抽。

  沈光林這裏，不光不讓抽煙了，也不讓喝酒了，晚上也不讓親親了。

  李蓉還在小本子上數日子，床頭還放著一本書，還是扶桑文字的，大概是優生優育還是怎麽，你這是想幹啥？

  她笑而不語。

  沈光林無力反抗，隻能想著早點出去工作也好。

  才大年初一，沈光林卻也不得不出門了。

  他的新基地過年都沒有放假的，建築工人們正在加班加點的趕進度，沈光林身為幕後大佬，自然是要出麵慰問的。

  無論哪個年代，大家都吃這一套。

  而且，大家因為幹工作而不能回家過年，似乎也不是一件難以承受之事。

  大家的核心思想是一樣的，無論集體還是個人，各行各業，大家的宗旨都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舍小家，為大家。

  跟著沈光林一起來的，有不少京城二建的各級領導，他們也會捫心自問：我確實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呀。

  雖然我多吃了點，多喝了點，居住條件好了點，但那是社會風氣使然，並不是我的本心。

  從主觀上講，我是想為集體，為大家做一點實事的。

  不然，大家設身處地想一想，今天可是大年初一，闔家團圓的日子，各行各業都放假了，我們呢，還要忙著送溫暖，過幾天還要參加各種團拜會，給領導拜年，接受下屬給我們拜年，一天都沒得空閑。

  好苦，好累，又能向誰訴說呢。

  隻能說，痛並快樂著。

  沈光林的拜年儀式別出一格，人家送點物資，說幾句新年好的話就結束了。

  他不，他要送錢，他要讓大家真正開心一下。

  工地和實驗室的所有人，隻要是過年值班的每個人都有紅包拿，而且錢不少呢，每個人50塊。

  在幹一天活隻有4塊5的今天，這是一筆不小的錢了。

  慰問活動很成功，老板們不妨都模仿一下。

  小小的打賞一筆，就夠過節的了。

  大家加班加點幹活2個多月，還是很有收獲的。

  實驗樓，辦公樓，標準廠房，宿舍區，家屬區全都如火如荼的建設起來了，隻是一些建築還沒有封頂，一些建築卻已經進入裝修階段了。

  創匯的項目，大家都很喜歡。

  最先趕工進度最快的自然是宿舍樓和實驗樓辦公樓，總是要讓人有住的地方和幹活的地方吧。

  隻是，建設這麽大一個廠區，生產些什麽好呢。

  沈光林在廠區轉悠了好久，都沒有想明白。

  在京城，大約隻適合搞研發基地，生產的事情放到這裏是不方便的。

  每到大型活動或者會議期間，動不動就封城封路，這誰受得了啊。

  要不就先摸索著生產光伏電池組件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為賺錢，就為了科研嘛。

  生產出來的產品還可以賣給小王子嘛，你們是不缺石油，不過，你們用太陽能發電，不更顯得高瞻遠矚不是。

  現在，廠房快建好了，廠區的道路倒是還差點火候，土地硬的跟石頭一樣，不適合在這個階段修路，還是暖和一點春暖花開的時候再種下一些小草和樹木好一些。

  這個年代閉門造車也是要不得的，還是要多出去學習，多走動。

  等過完節之後，沈光林就決定發起一係列考察活動。

  80年代的半導體中心在扶桑。

  無論是生產還是研發，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NO1，如果不是廣場協定，他們未必會有失意的30年。

  扶桑的高科技公司很多，東芝，NEC，三零，這些公司都具有雄厚的實力，沈光林去過參觀一下還是可以的吧，不談目的，就為借鑒。

  郭成才過節也沒有放假，他難得有這麽爽的做實驗的機會，而且家就住實驗室，放假不放假又有什麽區別呢。

  現在實驗室現在遇到的一個最大的問題是镓的純度不夠，而且，镓的加工技術也不成熟。

  沒有辦法，原材料這件事還是需要沈光林去解決。

  沈光林決定從源頭上去解決問題。

  跟銦是鋅的伴生礦一樣，镓是鋁的伴生礦。

  全世界的镓主要分布在三個國家，分別毛子，日耳曼，華夏。

  即使在後世，全球的精镓年產量也不會超過300噸，這種金屬不算稀有，但是不易提煉。

  沈光林突然想去含镓豐富的鋁業生產基地考察一下了。

  要實在不行，自己建設一個镓的生產工廠算了，用不完也沒關係啊，囤積起來嘛。

  隻要手裏的囤貨足夠多，那定價權不就掌握在自己手裏了嘛。

  “蓉蓉，我帶你去南方泡溫泉去不去啊。”沈光林已經規劃好行程了才問。

  “去哪裏？”反正距離開學還早，李蓉也是要盯著沈光林，要他愛惜身體。

  “去鵝城。”

  “鵝城是什麽地方？”

  “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