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目光一滯，緩緩放下酒樽，喟然長歎：“秦軍大勢成矣。”

  劉曄用意之深，原來自己四人不過是激憤秦諸將死戰決心地引子。

  他朝著劉曄拱手道：“劉大人，長安見！”

  旋即，徐庶挽起長衫，起身飄然離去。

  “長安見。”

  劉曄笑道。

  “來人，為徐士子準備車馬，送行。”

  看到徐庶背影已然遠去，魏延恍然大喝。

  “謝魏將軍。”

  帳外，傳來了徐庶爽朗的大笑聲。

  “長安見。”

  周瑜也在心裏說道。

  他明白，徐庶這是不想走推薦製的後門。

  在徐庶身上，文人的鏗鏘風骨畢露無遺。

  此去長安，徐庶必然是要參加寒門考試，這是他對自己的自信，更是對秦國考試選官製度的尊重。

  這才是真文士也。

  徐庶的離去，令帳內似乎清冷了許多，似乎也已經在告訴剩下的幾人：事不可為，走吧！

  這也直接導致中軍帳裏荊州諸士子陷入了一陣短暫地沉默。

  他們，無奈於秦軍的強勢，縱有如簧巧舌，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劉司令，孟建告退。”

  悶酒喝到一半，孟建忽然起身，他是越喝越是覺得這酒味同爵蠟，因而，他也決定先行告退。

  “孟兄不如入秦為官，如何？”

  周瑜見孟建也要走，他看了一眼劉曄，劉曄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於是，周瑜舉起酒杯，起身為孟建送行，兩人走到大帳門口，周瑜方才問道。

  “多謝將軍好意，孟建想先回家看看，某出來遊曆已是半年有餘，中途未曾歸家，怕是使得家母時刻念叨在下遲遲不歸，若是將來有幸與將軍共事，我與將軍於長安再會吧！”

  孟建豪爽地朝著周瑜拱了拱手，以家中有事委婉地提出了拒絕。

  周瑜眼神閃爍了一下，以他的聰明，如何不知孟建這是在刻意拒絕自己的邀請，然而他還是笑道：“既然孟兄急欲歸家盡孝，瑜亦不敢強求，兄長一路走好。”

  “多謝將軍。”

  孟建說完，輕拂袖袍，大步離去。

  周瑜看著孟建歸去，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當中，不免有些唏噓。

  回到帳內之後，劉曄看到周瑜去而複返，卻隻有一人，便已經明白孟建怕是已經離去，不免有些惋惜，卻也沒多說什麽。

  “劉司令，徐兄、孟兄皆以先後離去，石某也是時候告退了，荊州牧劉大人還等著石某的答複。”

  石韜這時候也起身站了出來，走到大帳正中說道。

  “也好！”

  劉曄揮了揮手。

  “崔兄隨我回襄陽嗎？”

  石韜見劉曄允了自己，轉而問到崔鈞。

  “鈞孑然一身，正想出仕，石兄，長安再會。”

  崔鈞起身，笑著與石韜說道。

  “唉！既如此，某歸去了。”

  石韜轉身出帳，黯然離去，襄陽的悲劇似乎已經注定了，大勢全倒向了劉曄一方。

  眾人又大喝了一通，多數將領都已微醺，劉曄方才宣布撤席，準備明日白天的最後一戰。

  “等等！公瑾、伯符、文長且先留一步。”

  劉曄在眾人準備離開之時叫住了周瑜等三人，並將這三人帶回了自己帳中。

  “司令官閣下有何事吩咐。”

  孫策畢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問道。

  “你們三人觀石韜此人如何？”

  劉曄問起了石韜，卻是讓周瑜覺察到了一絲不尋常，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卻也是嗅不出什麽劉曄擺出了什麽陣。

  良久，周瑜開口道：“石韜大才，亦或這四人皆是大才。”

  “你們去準備準備，文長守中軍大帳，公瑾守中軍東營，伯符守中軍西營。爾等三人迅速將中營清理出來，前營留少量兵馬，中軍帳中多安置草人。”

  劉曄眼中冒著一絲精芒，待他將這一切安排說出，周瑜猛然間醒悟。

  沒錯了，秦軍諸將犯了軍規，於宴中飲酒，且秦軍今夜調動最是頻繁，如此絕佳的時機，正是荊州軍偷營的最佳和最後的時機。

  渾水才能摸魚啊！這麽淺顯的道理，孫策一拍額頭就悟了。

  魏延卻是滿臉的嚴肅，劉曄這是在弄險，稍有不慎，整個秦軍都將要大亂，畢竟夜間誰也看不清誰。

  石韜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匆忙返回了襄陽城內，正如劉曄所料，襄陽內的世家們動了心思，不過，也有人懷疑這是劉曄的欲蓋彌彰，正設下圈套引誘荊州軍出城襲營。

  “州牧大人，末將請戰。”

  文聘，這位謹守襄陽城池的大將承受了莫大的壓力，隻有他才知道，每一天城內都會增加數千的傷亡，而且這些傷亡還無法得到補充，最起碼沒人可以給他補充。

  世家大族要用私兵保命，他想要征兵，城內卻又都是些嬌生慣養的少爺或者大爺，他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後還得死死撐著。

  “仲業，難道襄陽城真的耗盡了餘力？”

  劉表還是想確認一下，畢竟偷營不是小事，即使劉曄給了荊州軍機會，但這個機會實在是太渺茫了，而且這個機會太過於明顯了。

  深夜調集大軍，這不是給荊州軍夜裏偷營的便利嗎？

  聚集秦軍將領一齊喝酒，還要告訴荊州人，劉曄真的有這麽蠢嗎？

  “稟州牧大人，荊州軍怠戰久矣！若明日秦軍全力出戰，恐襄陽城將一日丟城。”

  文聘鏗鏘有力地言語振聾發聵，如魔音般直擊在座世家族長們的內心。

  “文聘，你放屁，你要是守不了，給我們來守。”

  有一族長起身喝道。

  “可以，末將願意交出兵權。”

  文聘冷冷地看了一眼這人。

  “你…”

  那人頓時顯得有些不自然了，他自然不敢接手大軍，文聘可是蔡氏的人，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好了！既然將軍執意如此，今夜襲營便由將軍為主將。”

  劉表一揮衣袖，定下了襲營之策。

  “州牧大人，末將還需一副將，不知哪位大人願意？”

  文聘冷冷地掃視了一圈，被他所視之人，盡皆低下了頭。

  蔡瑁歎了口氣，最後時刻還得自己蔡家出手，一群廢物，隨即，他站了出來，道：“主公，德容舉薦一人，可擔此任。”

  “可以，隻是不知德容舉薦何人為將？”

  劉表心緒不覺有些許複雜，一眾大臣沒有一個願意出頭，平日裏倒是囂張得很呐！關鍵時刻卻是個頂個地膽小怕死。

  “正是舍弟蔡中。”

  關鍵時刻，蔡瑁覺得還是用自家人更為可靠。

  “準了！”劉表說道。

  文聘與蔡中出列，告辭了劉表，隨後二人前往軍營。

  這二人迅速挑選了一萬兩千精銳，趁著夜色正濃，偷開了襄陽西門，從西門摸黑出了襄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