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關內城，九師團儲存糧草與軍械之要地。

  一天前，這裏都是由更加精銳的陷陣營看管。

  此刻，陷陣營已經離開，大部分軍械都已經在軒轅關防衛戰中消耗殆盡。

  如今這內城，已是剩不下多少東西了，僅餘下可供關內數千人十日的糧草，好在內城防衛一直都在不斷地加強，倒也勉強還能供九師團休整一下。

  軒轅關數日的僵持戰極為慘烈，能在曹軍的追擊下跑回內城的士兵已是不多，秦明回到內城清查了一番剩下的士兵數量，上報了第九師團的戰損。

  “秦明，你走吧？”

  曹性默默地聽完秦明匯報，頭也不抬地拿起一塊粗布，仔細摩擦著他那杆差不多有一年時間都未曾動用過的虎頭槍。

  “末、末將…”

  秦明聽到曹性讓他走，懵了。

  一時間，他激動得滿麵通紅，他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他擦了擦手上血跡，結結巴巴地說道：“末、末將不走，末將要與師團生死共存。”

  秦明話一說完，他全身力氣一泄，兩個因激動而緊繃地肩膀也頃刻間放鬆下來。

  “你，必須得走，馬上走。”曹性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眼神死死地盯著秦明，語氣不容置疑。

  “那…”秦明那一句‘那’還沒有說完，便似回過神來道：“曹性，你不會是害怕老子投靠曹軍吧？老子生是秦人，死也是秦人。”

  “是嗎？”

  曹性淡淡地掃了一眼秦明，他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仍舊說道：“你必須走，這是命令。”

  “啊！命令啊！我考慮一下行嗎？”

  秦明不太明白曹性話中的含義，讓自己走，走哪兒去？

  假裝投靠曹軍，然後裏應外合嗎？

  這根本就不現實，至少現在已經失去了假投降的條件，因為秦明知道，曹軍的另一員領兵大將是曹氏宗族大將夏侯淳。

  曹性皺了皺眉，緩緩開口道：“現在已經我們沒多少時間了，你要考慮到什麽時候？”

  “為什麽？”這次，秦明收起了自己那份小心思。

  曹性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平日裏老是怨言滿天飛的刺兒頭秦明，緩緩道出了緣由：

  “你出身於騎兵最精銳的第四軍，武威學院嫡係出身，你的騎術僅次於我和高順。

  所以，求援隻能你去，你沒得選，我現在能相信的人很少，隻能將第九師團的希望交給你，你能行嗎？”

  “不，曹性！你不能這樣，你明知道我一去就魚躍龍門了，你這是將罵名給我，將名聲留給你自己，你...”

  秦明搖了搖頭，苦笑。

  “我是你的師長，這是命令，是命令就得執行。”

  曹性絲毫不為所動。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你不能去嗎？我的兄弟都在這裏，這裏就是我的家，你看看那城牆上躺著的人，那都是老子的弟兄，你為什麽還要讓老子去，老子不去。”

  秦明倔脾氣也上來了，頭一撇，就是不執行曹性的命令。

  “閉嘴！”

  曹性終於怒了，放下了虎頭槍，起身喝道：

  “秦明啊秦明！你以為你誰啊？你以為你在這裏可以讓五團服從你，聽你的指揮嗎？

  聽著，秦軍軍令第一條，對於上官的命令你要堅決執行，你若是不執行，老子有權利執行戰場紀律。

  你若是有疑義，可以向軍事法庭檢舉老子，更可以向主公申述，這是你的自由。

  但現在，讓你離開是老子的命令，是第九師團副師團長向麾下秦明少校下的命令，如果你抗命不遵，老子立刻就叫執法隊。”

  說完，曹性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你混蛋。”

  嘭~

  秦明出乎意料地一拳揮在了曹性左臉上，將曹性打得側過臉去。

  “嘿嘿！是個好兵！”

  曹性不以為意地用手抹去了嘴角邊上流出的血跡，他淡笑道：

  “若是你死於抗命不遵，你的死將毫無價值。”

  “你贏了！”

  秦明雙手一攤，無奈地苦笑，憋屈地選擇了服從命令。

  “這才有個下屬的樣嘛！嘿嘿！”

  曹性露出了一絲得逞地微笑。

  嘭~

  “你幹什麽啊你？秦明，你混蛋你…”

  “嘿嘿！就容你囂張，老子幹你，反正就是一死嘛！主公可是說過‘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秦明臨走前還是與曹性狠狠地幹了一架，隨後趕緊跑出去騎馬從關後離去。

  第九師團久在軒轅關，已經探知軒轅關附近還有一條小道可以直通長社，這條小道也一直被第九師團死死地攥在手裏，直到今天才啟用。

  呼！！！

  小道口，秦明回看了一眼軒轅關：

  “別了，曹大哥！我怕是再也不能和你打架了，原諒我。”

  秦明臉上輕輕地滑下了幾滴淚水，隨即他一騎絕塵而去。

  “三天！老子隻給你三天時間，若是三天還是等不到援軍，五團、六團將全軍覆沒。”

  臨行前，曹性隻給了秦明三天的期限，三天其實已經是極限了，在曹性和留守的團總看來，或許一天都守不住。

  “今夜，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但諸位必須甲不離身、刀不離手。”

  秦明走後半個時辰，曹性下達了新的指令給團總和幾個營督，他自己則是接手了第六團。

  第六團還剩下不到四百人，第五團稍好，能戰之兵總共還有一千多人，這就是第九師團在軒轅關的全部兵力了。

  “休息！休息！都他媽給老子休息好，明天宰了那群狗賊。”

  曹性在大喝。

  五團長一如既往的安靜，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那股子仇恨，令往來的士兵們都不敢走上前去，曹性也沒有去理會五團長，曹性隻是不斷地穿梭於各個營盤之間，安慰著第九師團剩餘的將士。

  “嗚嗚嗚~~~”

  第二天，天色尚未明亮，曹軍又開始進攻了，這次負責指揮進攻的人隻有夏侯淳，夏侯淵已不知去向。

  “進攻！”

  夏侯淳大喝一聲，他將旗所向，三千整齊的曹軍將士朝著軒轅關內城挺進。

  不到五米寬的街道，不到十米寬的內城城牆，這裏便是秦軍與曹軍交鋒的最後戰場。

  “先用箭矢，一定到穩住。”曹性站在內城牆上指揮全局。

  “頭兒，放心，咱已經將神射手集中，這地方就不到十米寬，守住三天絕對沒有問題。”

  五團總本就是第二軍團出身，在祖厲打過保衛戰，又在洛陽進行過大軍團正麵作戰，他的能力與眼界毋庸置疑。

  “嗯！”曹性輕輕點頭。

  “舉弓”

  五團總一絲不苟地指揮著戰鬥：

  “拋射。”

  咻咻咻~~~

  近兩百箭矢飛落在曹軍陣營。

  噗噗噗~~~

  曹軍士兵倒下了一大片，哀嚎聲響徹了整條街道。

  “越過去，越過去…”

  曹軍司馬們紛紛大吼，各自帶著部屬踏過了袍澤的屍體，一步步向前邁進。

  “再加派一千人馬過去。”

  夏侯淳冷酷地說道。

  前方，還有一段距離，如此強度地進攻雖然可以攻入內城，但曹軍的損失也將極為巨大。

  “喏！”

  傳令兵雙手如同蝴蝶飛舞般打出了數道旗令，又一隊曹營士兵在其司馬的帶領下朝著軒轅關內城進攻。

  五輪弓箭過後，曹軍士兵已經到達內城牆外，攻城梯架了上去，每一條攻城梯上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曹軍士兵。

  “倒熱湯！”曹性大吼。

  “快，倒熱湯，倒熱湯。”五團長指揮士兵們將已經準備好的沸水抬上了城垛。

  “倒”五團長一聲令下，隻聽見嘩啦啦地水聲響起。

  啊~~~

  啊~~~~

  …..數不清的慘叫聲響起，曹軍的第一輪進攻失敗。

  “砍雲梯。”

  曹性再次大吼。

  早已蓄勢待發的秦軍刀斧手們猛地上前，趁著這個空檔猛砍雲梯的倒鉤。

  嘭嘭嘭~~~

  被推倒的雲梯上還有著曹軍士兵，他們摔在地上震出了一道道沉悶的聲響。

  曹軍這一輪進攻徹底地失敗，雲梯被毀，城頭不斷地有滾木落下，砸得曹軍是哭爹喊娘、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