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那些過往

  葉雲希很少會跟別人求助。

  但此刻孩子們的命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容不得她想太多。

  她拿出手機，調出慕翊岩的電話撥過去。

  那頭幾乎秒接：“什麽事？”聲音有些低沉，顯然還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慕翊岩，請你帶兩個醫生到福馨福利院來，還有一些藥，我待會兒發給你。”

  葉雲希的聲音也低沉，繃得很緊，慕翊岩幾乎能腦補出她此刻的樣子，她應該是真的遇到了麻煩才會是這樣的狀態。

  “好，我馬上過去，一個小時以後到。”慕翊岩沒有再多問。

  原本從京城到福馨福利院要兩個小時，他現在直接將路程縮短一半。

  “注意安全。”

  葉雲希叮囑了一句，然後掛斷電話，把需要的藥發給他。之所以找他求助，是因為她需要的藥，除了她自己，就是慕氏集團旗下的藥廠會做。

  並且還是處方藥，一般買不到。問慕翊岩是最省時省力的辦法，現在她一秒鍾都不敢耽擱。

  做完這些，她就繼續給孩子們看病。現在沒有藥，她這些行為隻是能稍微緩和一下。

  真正能壓下來還得把藥送過來。

  然而陸續又有別的孩子發病。連程院長看到都有些慌張了。

  “雲希，他們怎麽集中發病？是不是中毒了？”她一臉著急，蹙著眉頭問他。

  “一部分是。一部分是舊病複發。”葉雲希全部看過之後，才給程院長答複。

  “那現在……”

  “我已經叫慕翊岩送藥過來，一個半小時他們還能堅持，您不要太擔心。”葉雲希難得的安撫程院長。

  程院長這才默默的鬆了一口氣。

  但還不能完全放心，畢竟孩子們現在還是很痛苦。

  “那我現在可以做什麽？”程院長聲音依舊有點嚴峻。

  “您……安撫一下他們，讓他們不要太緊張，情緒要好，不然會更嚴重。”

  京城，慕翊岩掛了葉雲希的電話以後就立即給宋容煊打了電話，讓他直接從醫院拿藥，然後再叫一個醫生跟他一起去鄉下。

  隻是三言兩語把事情說完，其實剛才葉雲希也沒有說得太明白，隻讓他叫醫生拿藥。不過他也不傻，已經猜得很清楚，肯定是因為福利院的孩子生病了。

  並且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肯定不會給他打電話求助。

  但回頭想想，慕翊岩一天莫名的鬱悶和煩躁終於煙消雲散，還算那丫頭知道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一個小時後，慕翊岩帶著宋容煊還有他的助理醫生來到福馨福利院，此刻已經臨近深夜。

  應該是有人專門在外麵等著他們，聽到汽車的聲音直接把鐵門打開。

  慕翊岩下車，他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西裝，衣服都沒有換。

  宋容煊和他的助理跟在他身後，腳步急促。

  來的路上，宋容煊知道要見到這位鼎鼎大名的嫂子，心情莫名的激動，想著待會兒一定要跟她討教一下醫術，問問她，她那些珍貴的藥材到底是再哪兒找到的！

  葉雲希走出來，臉色微微凝重，依舊冷酷。她連寒暄都省略了，二話不說的吩咐兩個醫生做事，配藥給生病的孩子輸液，條理特別清晰。

  宋容煊一看，這位嫂子身上確實有慕翊岩同樣的氣場。不過這會兒他並沒有時間想太多。專心坐著葉雲希交代的事情。

  有了這兩位的幫忙，葉雲希更加得心應手，她依舊專注在孩子們身上。

  慕翊岩站在一旁，視線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轉移。此刻他心中有些懊惱，他們都在忙，隻有他站在旁邊，好像什麽事都幫不上。

  程院長站在他身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慕總，真是太感謝您了，那麽晚還要親自把藥送過來。要不是您們及時趕來，這些孩子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慕翊岩扯了扯嘴角：“院長客氣了，這些都是我能做的。”

  頓了頓，他又問：“我冒昧的問一下，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院長推了推眼睛，還沒說話就先歎了一口氣。

  “這幾個孩子都有慢性遺傳病，當初也是因為如此，才被遺棄了。因為這病需要的藥都很貴，而且無法根治，一輩子都要都吃藥。

  平時他們的飲食也需要格外注意，但今天負責做飯的生活老師可能不注意，混了一些他們不能吃的東西，激發了他們的病情。還有些中毒了。”

  程院長一臉愧疚，沉吟片刻，她繼續說：“正好我們院裏這些藥剛好用完。實在沒有辦法。”

  慕翊岩的眉頭微微蹙起來，他當然知道這藥有多貴，平時的產量也不多。

  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

  一股眩暈讓他閉了閉眼，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拳頭，努力克製著某種不舒服。

  等葉雲希忙完，看向他，見他臉色不好，立即過來問：“你不舒服？臉色很糟糕。”

  慕翊岩卻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沒關係，隻是有點暈。”

  葉雲希卻不聽他的：“去我房間躺一會兒，待會我衝一杯安神藥給你。”

  說著，她從兜裏把鑰匙遞給他。

  慕翊岩遲疑片刻，還是接了過來，臉色稍霽。

  程院長看他的眼神忽然有了細微的變化，耐人尋味。

  “慕總，我帶您過去吧，雲希可能還要忙一會兒。”

  “嗯。”慕翊岩沒有拒絕。

  一邊走程院長還一邊說：“我看您現在跟雲希的感情還挺好吧？她的房間啊，從來不讓別人進去的。我說我要給她收拾，她都說不要，她會親自回來弄。

  這孩子是個領地意識特別強的人，或許是太缺乏安全感的緣故。”

  一說起葉雲希的事情，慕翊岩就莫名聽得非常認真。

  其實他心裏有很多疑惑要問程院長，有些他查不到的資料，問當事人又問不出來，唯一跟她關係親近的人就是程院長了。

  這麽想著，他決定把握住這個機會：“程院長，我想冒昧的問您幾個問題。”

  “您說？”程院長對慕翊岩的態度還是挺好的。

  “葉雲希的爸爸……還在嗎？他也不管她？”

  慕翊岩語音剛落，他分明感覺到程院長的腳步頓了頓，再看看她的臉色也不太好，那好像是一種惋惜和遺憾？

  “他……有出現過，後來又離開了。哎，說起來也是造孽。”

  “他什麽時候出現過？”

  “雲希八歲的時候，他把雲希接走了一年。後來又送回來，說拜托我再幫他照顧兩個月，但這兩個月似乎成了無止境……”

  慕翊岩抿著唇，心情竟然莫名有些沉重。

  “那他是在葉雲希被領養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雲希六歲被領養了一次，半年就退養，時隔一年，她又被領養，結果不到半年，又被退回來了。她爸爸的出現，對她來說是重生。

  但他離開以後，她又恢複原來的樣子，每天都跑到門口去等，一直等了一年，她或許知道，她爸爸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她就沒有等……她再次變得沉默寡言，內向自閉，哎……”

  說到最後，程院長把眼睛拿下來擦眼淚，聲音也變得哽咽了。

  慕翊岩腦海裏似乎能腦補出當時葉雲希小小的樣子，對父親的渴望，但卻等不來希望。

  “雲希這孩子真的非常讓我心疼，從那以後，也有人說要來領養她，但她都不同意。她說她爸爸還會回來。這麽多年，她沒有再提及，但我知道，她並沒有放棄。”

  慕翊岩聽著，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沉吟片刻，他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那她被退養的原因有說嗎？那兩個半年又發生過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程院長沒忍住，再次無聲的落淚，竟然頗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的意味。

  慕翊岩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他似乎猜到了。

  “抱歉啊慕總，我失態了。”程院長趕緊把眼淚擦掉。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應該說抱歉的是我。”他聲音有些低沉。

  兩分鍾以後，程院長的情緒稍微收拾好了。她重新把眼睛戴上，哽咽的說道：“抱歉，慕總，那些事我答應過雲希，不再提起。我想如果有一天，你能走進她的心，她會親自告訴你，盡管很難，但我還是奢望一下。”

  慕翊岩沒有勉強。

  “謝謝您告訴我剛才那些事。”

  程院長擺擺手，隨後她又說道：“我有個冒昧的請求，”

  “您說，”慕翊岩對程院長的態度還是非常好的。

  “如果可以，請對雲希好一點，這孩子雖然才十九歲，但好像把別人一輩子的苦都受過了。我一直以往以後能有一個人真心實意的對她好，愛她，寵她，把她心裏的那些傷都治愈。”

  慕翊岩沉默，他沒有立即回答。

  他從來不會答應自己做不到的事。現在之所以遲疑，是他心中的不確定。

  程院長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過分，她連忙彌補：“是我唐突了，你們剛結婚沒多久，可能還沒有彼此了解，等你們以後有感情再說吧。”

  “多謝。”

  話說到這裏，他們已經到了葉雲希的房間門口。

  “您進去休息一會兒，雲希忙完就會過來。”

  “好。”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程院長準備下樓，卻再次被慕翊岩叫住。

  “您還有什麽事？”

  “我想請您也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