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場比試結束之後，沐南就算變了個人似的。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卻憔悴得跟個小老頭子似的。

  這也難怪，不管是誰，失魂落魄提心吊膽茶飯不香整夜整夜的失眠，都不會比他好到哪兒去，沒急出一頭少年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一萬兩啊，那可是一萬兩啊，把我宰了賣肉也還不起啊。沐南揪著頭發，看看自己並不肥實的小胳膊小腿，琢磨著按斤數算自己能賣多錢。

  “也許他是開玩笑的，也許他睡一覺就把這事忘了，也許他得意忘形大手一揮這事就算了，也許……也許……”沐南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這一身精排賣不了多少錢，揪著頭發，許下一個個美好的願望。

  可惜，理想就是豐滿的，現實總是骨感的，有如他身上的精排。

  “早啊，老六。”沐寒煙笑眯眯的向沐南打招呼。

  沐南是三長老家的孩子，排行第六，因為性格外向跳脫，在族中人緣很不錯，所以其他幾房的兄弟姐妹都習慣叫他老六，顯得親近。

  完了，債主上門了！沐南象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蹦了起來，所有美好的願望，如肥皂泡一樣破裂，懊惱、悲涼、悔恨、恐懼……等等極度沮喪低迷的負麵情緒湧上心頭。

  要換了以前，欠沐寒煙點錢也沒什麽，反正他也不能吃了自己，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可是六階劍士啊，連被眾多沐氏子弟視為偶像的沐峰在他劍下都沒有還手之力，沐南可不認為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經得起他一劍。

  “怎麽了，老六，身體不好？”沐寒煙親切的問道。她跟沐南其實不熟，確切來說，她跟所有的沐氏子弟都算不上熟，連親弟弟都不例外。

  她隻記得，數年以後，這個沐家本來最不靠譜的老六，會成為黑石城沐家最亮眼的商道奇才，至少在安雲國內，絕對稱得上是富甲一方，甚至連京城宗家都對他另眼相看。

  不過現在嘛，看著將來跺跺腳黑石城都要抖三抖的一方豪賈在自己麵前緊張得跟受驚的兔子一樣，沐寒煙琮是很有成就感的。不得不說，沐寒煙骨子裏，其實還是很惡性趣味的。

  沐南覺得自己本來身體挺好的，可是那場玩笑般的賭博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被沐寒煙這一問，就更不好了，焉頭耷腦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麽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不好你跟我說嘛，要不我幫你叫大夫來看看？身體不好得及時治，拖久了就麻煩了。”見沐南臉色更是不佳，沐寒煙強忍笑意，又接著“關心”的問道。

  沐南沉默著，他其實很想問問沐寒煙：要換了你欠別人上萬兩銀子擔心吊膽整夜整夜不睡覺，你好得起來嗎你？

  當然，這話他不敢問，誰讓欠債的人是他呢，底氣不足啊。

  “算了，我也不跟廢話了，我今天來找你，是為那一萬兩銀子賭債的事。”沐寒煙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更覺好笑，又接著說道。

  沐南腦子裏嗡的一聲響，差點沒癱倒在地。來了，終於還是來了，一萬兩啊，他上哪兒找這麽多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