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回頭看一眼李世民，臉色已經不那麽紅了，對滿麵含淚的徐婕妤道：“孤王是在給陛下降溫，你少在這裏含血噴人。”

  徐婕妤聞言一怔，卻是不相信。

  李承乾也懶得理她，直接擺擺手道：“你先退到後麵去。”

  徐婕妤也聽見了外麵的聲音不敢停留，深深地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李世民，才強忍著悲痛扶著宮女走到側殿裏。

  徐婕妤剛走出去就見程咬金快步走進來，王方翼和程務挺緊緊跟在他身側防止他對李承乾不利，李恪和李治跟在他們身後也進來了。

  李承乾麵沉似水地看著程咬金道：“盧國公不在殿外守衛，闖進陛下寢殿做什麽呀?”

  這個時候別想著能解釋清楚，以李承乾的身份隻要試圖解釋就是心虛，主動權就徹底落在別人手裏了。

  程咬金聞言一怔，忙躬身行禮道：“臣參見太子殿下。”

  “嗯！”

  李承乾等他的下文。

  “臣聽聞有人要對陛下不利，所以進殿護駕！”程咬金既然敢進來自然不怕跟李承乾硬剛。

  說著還往前走幾步想要看看李世民的情況。

  “哼！”

  李承乾沒有說話，隻是冷哼一聲把臉扭向一邊。

  王方翼和程務挺立即上前一步攔在程咬金麵前，隻要他敢再進前一步就要拚命。

  程咬金見狀越發認定李承乾要害李世民，轉過身對大外大喊道：“來人!”

  正在這劍拔弩張之時，李治突然大哭起來，走到床前向嗚咽著對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臣弟想看一眼父皇，即便是死也甘願。”說著就要給李承乾跪下。

  寢殿裏眾人聞言都為李治的純孝歎息不已。

  晉陽公主自小與李治一起長大，此時李世民病重李承乾的行事又讓她感到害怕自然親近李治。

  見此起身拉住的李治的手，一邊把李治往李世民塌前拉一邊勸道：“九哥，父皇病中你不要啼哭。”

  李承乾此時一心想著怎麽對付程咬金，也沒有在意李治就讓他們走到李世民床前。

  殿外的禁衛聽見程咬金一聲大喝立時走進來兩隊禁軍。

  “盧國公，你叫人進來做什麽?”

  李承乾看著程咬金這蠢貨心裏已經極端惱怒，緩緩起身向前走幾步給程咬金施加壓力，他相信程咬金此時決不敢動他分毫。

  果然程咬金看著李承乾走過來也覺得壓倍增，感覺李承乾如同山嶽一般直壓他頭頂。

  別看李承乾在太極宮裏隻有王方翼和程務挺兩個護衛，但是李承乾在外頭的勢力絕不是他程咬金能動的。

  而且在他們看來李世民命在傾刻，這大唐江山早晚都是李承乾的……

  “啊！”

  就在程咬金想要服軟時，在李世民床前跪下的李治突然發出一驚呼，接著就聽見李治驚怒交加地道：“是誰在父皇額頭上放了冰塊?這是要害死父皇嗎?”

  “啊！”程咬金聞言驚怒交加地看著李承乾。

  不說他跟李世民的關係，現在守護太極宮保護李世民的職責，單說做人的底線也不能看著李承乾害死李世民啊！

  到了此時再也不能忍了，兩眼凝重地盯著李承乾，直接對身的禁衛道：“請太子殿下去殿外歇息。”

  李承乾見此勃然大怒，看著衝進出禁衛大聲道：“程咬金造反你們也跟著嗎?”

  這些禁衛都是跟著李世民去過靈州的親勳翊三衛，對於李承乾的殺伐決斷是有目共睹，打心裏就害怕李承乾。

  親員翊三衛都是從貴族人家挑選的出色子弟，隻用於護衛太極宮和東宮，有些時候也是貴族子弟鍍金的地方，他們有家有口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得罪李承乾。

  李承乾見此冷哼一聲，低吼道：“退下！”

  一眾禁衛見此便低下頭往後退幾步。

  即便是李承乾這個時候也不敢輕易下令拿下程咬金。

  程咬金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承乾，不知道李承乾的威望竟到了如此地步。

  李承乾不再理會他緩緩轉過身來，恰巧看見李治和晉陽公主正把李世民頭上的冰塊往下取。

  “混帳！”

  “砰”

  李承乾因為不能立時拿下程咬金正怒火上湧，看見這一幕再也忍不住，大罵一聲，一棍就把李治打一邊去了。

  李治被打中一隻胳膊，另一手抱著傷處也不敢哭出來，怯生生地含淚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看著這一切有一種無力感，抬手指指李恪道：“快把給父皇頭上放上冰塊！”

  李恪自打一進來就站在一邊，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此時被李承乾支使又怕是李承乾使的嫁禍之計，可又不敢不聽命。

  想了一下，才鄭重一禮道：“還請太子殿下明示為何要給父皇額頭上放冰塊?”

  李恪一問整個大殿裏的人都豎起耳朵，想聽聽李承乾為什麽要這麽做。

  “父皇正在發高燒，禦醫的藥一時半會兒沒用，隻能用冰盡快給父皇退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李承乾意興闌珊地道。

  李恪聞言再行一禮道：“遵旨！”便往李世民床前走。

  一直跪在床邊的晉陽公主被嚇的臉色煞白，聽了李承乾的話，緩了緩才怯怯地問道：“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李承乾聽晉陽公主還叫自己大哥心裏一軟，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道：“當然是真的，你忘了去年大哥還給你治過病呢?”

  晉陽公主聞言想起自己去年病重，後來病好時李承乾就離開長安了，但是李世民經常對她說若是李承乾她就活不過來了。

  想到這裏晉陽公主臉上露出笑容，朝李承乾點點頭轉身去幫助李恪往李世民額頭放冰塊。

  李恪見此也放心不少，放冰塊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進來的護衛見此都悄悄退了出去。

  隻有程咬金不知該如何是好，從本心來說他是不相信李承乾的話，但是理智告訴他最好借此機會向李承乾認錯退出去。

  但是程咬金看李承乾神色實在拉不下臉來，而且他一服軟李世民的生死就完全掌握在李承乾手裏了……

  最後程咬金一咬牙，一跺腳轉身就往外走，殿裏他雖然不是李承乾的對手，但是殿外還很多大臣在守候著。

  李承乾此時沒心情理會他，說到去年給晉陽公主治病，才感覺到這裏比當時晉陽公主的寢殿還熱。

  李承乾站在寢殿中間大聲道：“把窗戶都打開，再去把去年孤王送來的冷風扇抬進來……”

  “太子殿下不可呀！”徐婕妤再次快步走出來。

  她剛才隻是因為有外臣進來才躲出去，現在看沒有人能阻止李承乾了隻得再次走出來，想要以自己的力量護住李世民。

  “這裏沒你說話的地方。”李承乾對這個愚蠢且多事的婦人，一點都不願意忍讓。

  徐婕妤聞言臉色一白，震驚地看著李承乾，她萬萬沒有想到李世民還沒有死李承乾就敢嗬斥她。

  可是現在躺在床上的李世民顯然不可能出麵替她說話，別人誰會為一個妾室得罪皇太子?

  李承乾沒有再理會徐婕妤，大殿裏的內侍也認清了現實，一切按照李承乾的命令去做。

  徐婕妤看見是心如死灰，感覺無力回天了。

  李承乾看穩住了殿裏的情形，便回身坐在殿中的躺椅上，這張躺椅還是李承乾送給李世民的，曾經因為李世民對李承乾觀感的變化，多次從這間寢殿裏搬出去又搬進來。

  李承乾躺上去頭挨著躺椅上的枕頭，就自然而然地看見他寫的那首“峰巒如聚，波濤如怒……”的詞。

  李承乾見此歎一口氣，扭頭對李恪道：“老三你用手試試父皇的額頭，是不是退燒了?”

  李恪依言摸摸李世民的腦袋，語氣有些不確定地答道：“好像不是很熱了。”

  他剛才沒摸過李世民的頭，不知道之前燒到什麽程度所以不敢確定。

  旁邊的晉陽公主聞言努力把瘦小的身子前傾，伸手摸了摸李世民腦袋，立即發現李世民的燒退了不少，扭頭看著李承乾驚喜地道：“大哥父皇退燒了！”

  李承乾聞言點點頭算是鬆了一口氣。

  “大哥父皇退燒了，他什麽時候醒啊?”晉陽公主睜著天真大眼睛看著李承乾問道。

  李承乾聞言滿臉苦笑，正要把晉陽公主支出去休息時卻聽見外麵有雜亂的腳步聲。

  扭頭看去卻聽見已經繞過屏風的程咬金，對外麵大聲道：“諸位快進來，陛下危在旦夕了……”

  李承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