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踉蹌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她在李元義那裏，跟魏襄私下見過麵。

  今天這一切，都是魏襄策劃的。

  難道，他在騙自己？

  “你問我，我記在你的名下二十年了，對你是否有母子之情。”李元睿說。“我倒是想問問，我記在你名下二十年了，你可真的將我當過你兒子？我在你眼裏，從來是獲取利益的工具，從我這裏得不到你想要的好處了，便要將我連根拔除！”

  “不是這樣的……”太後流淚道。

  “無論是怎樣的，朕說過，從今天開始，你我……恩斷義絕！”李元睿的臉色冷硬如鐵。

  恩斷義絕！

  太後渾身一軟，一下子跪坐在地。

  太師府今天來了四人，除了馬茂陵夫婦，還有馬季融夫婦。他們都是馬如煙的至親。

  看到她如此，馬夫人哭得跟淚人兒一般，但是，卻不敢去扶她一下。

  “來人，將馬氏帶下去，遷入永寧宮。”李元睿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永寧宮，是用來安置老太妃、老太嬪等人的一處宮苑，很是偏遠。

  太後被兩個禁衛架住就走。

  “魏襄，魏襄就在李元義那裏！他和裴英兩個合謀，今天就藏在李元義那裏！”恨極的太後喊道。

  李楠聞言，立刻精神一震，開動禁衛往李元義居住的昌宜宮包抄而去……

  “皇……皇兄！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是他們說，可以讓我當皇帝，我我我……自己其實不想當皇帝……”李元義癱在地上，站不起來。

  “李元義革去郡王爵位，遷居宮外。”李元睿神情冷漠地說。“帶下去！”

  禁衛把他也帶了下去。順帶，把那具替身的屍骨也抬走了……

  在場中不乏那性格活潑之人，很快，千秋節又繼續熱鬧起來。

  李元睿端起酒杯，走到李元景麵前，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大哥，謝謝你。”

  李元景長這麽大，著實說第一次聽到李元睿叫他“大哥”。

  他也看向李元睿，兩人目光對視，都有防備，有敵意……但是，李元睿那句謝謝，卻是真誠的。

  某些最堅硬的，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融化的東西，悄然碎裂了一點。

  許多年後，景親王成為了當朝最不可或缺的肱骨之一，魏瑜看到他們兄弟倆坐在一起喝酒，一個笑得絕色，一個笑得溫潤，空氣中竟有種惺惺相惜的味道。

  那些大是大非，大仇大恨，似乎都隨著年歲的增長，隨著對彼此的了解而消散……

  那時，她回憶起那次為了救李元景所付出的代價，深覺是值得的。

  ……

  十五年後。

  風景如畫的靜謐鄉間小道上，走來一對風景如畫的男女。

  男子墨黑的長發，完美修長的身形，成熟內斂的氣質，雖然身上是普通市井上就能買到的武夫布衣，卻令路上的村姑們都直了眼，一臉夢幻之色。

  那女子也穿著一身利於行走運動的青布小衣。臉上髒兮兮的，唯有一雙眼睛極為靈動清澈，顧盼之間，動人心魄。

  這兩人，正是已經退位兩月有餘的李元睿和他老婆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