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上，果然有人提出，裴英任左相多年，政績突出，從無紕漏，可惜遇人不淑，娶錯了妻子。請皇上處死安陽，重新啟用裴英，為國效力雲雲。

  還好，刑部尤文獻知道，裴英回來他絕對沒他好果子吃，提出了人證，說那個外室的死不是安陽所為。

  於是，李元睿以此事需要詳細查證為由，將那些人的提議給否了。

  不過，卻又有人根據此事，拋磚引玉，提出來，為免這種事一再上演，當改革律法，剝奪女子的財產支配權。

  在大禹，女子出嫁時的嫁妝是要在族中或是鄉裏記錄備案的，尤其是大戶人家，牽涉到田地、房產等巨額財產，更是要在官府登記備案。

  大禹律法規定，妻子對其嫁妝是有絕對的支配權與所有權的，夫家任何人都無權幹涉和占用。

  有經濟權就有話語權，這是古今不變之道理。

  於是，即便有女四書之類的條條框框壓著，實際上很多攀了高門的男子，為了錢跟妻子低頭的不在少數。

  這個提案一經提出，竟然受到了絕大多數官員的追捧。

  不知是誰說，這一條律法跟女四書中“以夫為天，夫為妻綱”的宗旨相悖。並舉了許多例子，說誰家後院的主母因著手有財權，暗中使人害了多少姬妾庶子之類的。

  李元睿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頗為煩躁地退了朝。

  他畢竟是個男人，倒不會跟魚兒一般為天下女子的不幸而傷感同情。

  但他頭腦是清醒的。

  女子出嫁之後，在婆家的日子本就不好過，若是再失去對嫁妝的支配權，將所有的陪嫁物品歸了男方，那麽，那些不得公婆或是丈夫不喜歡的女子，日子還怎麽過？

  這樣的律法一旦推行下去，怕是普天之下的女人，沒幾個好過的。

  甚至，女子的死亡率還要大幅上升。

  晚上回到昭和殿，魚兒正在給晗樂洗澡。

  小姑娘如今一歲半了，越發出落得可愛至極。有雙跟她母後一樣的漂亮大眼睛，想跟他求什麽東西的時候，那骨碌碌亂轉的模樣，給魚兒一模一樣！

  魚兒在給她唱歌，不知道唱的個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愛洗澡烏龜跌倒

  幺幺幺幺

  小心跳蚤好多泡泡

  幺幺幺幺

  美人魚想逃跑

  上衝衝下洗洗

  左搓搓右揉揉

  ……

  聽到這好笑的歌詞，小晗樂咯咯笑個不停，手舞足蹈，水聲嘩嘩，娘倆玩得不亦樂乎。

  李元睿靠在淨房的門框上看著她們，心裏卻是一層層越來越洶湧的波濤。

  後宮女官製……必然會令女子地位大增，在魚兒的刻意引導之下，女子在未來發揮的作用會越來越大。

  剝奪女子的財產權……正好相反，男子在家庭、社會中的地位必定會更加強勢，女子的地位將更加卑賤。

  不知是否出於巧合，這樣兩份完全不同方向的奏章會同時擺在他麵前。

  支持前者，必將麵臨天下仕子們各種質疑和反對。

  支持後者……女子也是人，女子也是他的子民，他能因為自己是男人，就如此欺壓女人嗎？

  換一個角度想，難道，將來晗樂出嫁了，還要受別人的氣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