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作者:弓慶安      更新:2021-05-20 09:07      字數:3228
  第164章

  張秀山他們在後麵尾隨著禁不住熱血沸騰,還有這樣的女子?

  就在離衙門口不遠處剛貼過傳單走後,從裏麵尾隨著出來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手裏還拿著像棍棒一樣的家夥,緊緊跟在那女子身後。

  前麵的那人他們都認得,是公道團團長楊篤寬,每天在街上橫行霸道的,他跟隨那女子幹什麽?

  他們不由自主地也跟了上去。拐了一個彎,又拐了個彎,傳單照貼在牆上,卻不見人哪去了。

  正好西街“永和堂”藥鋪還開著門,從裏麵射出一線亮光,他們怕被發現就急忙躲在一邊。

  這時從他們右手一個方向走過來一個人,跟那個貼傳單的個頭差不多。

  劉寶庫禁不住小聲叫道:“大姐?”

  那人一晃就不見了。

  “什麽大姐?”張秀山問道。

  “像是我大姐劉保童,她就是那個貼傳單的?”劉寶庫道,他已經被這兩個個頭差不多的女子搞糊塗了。

  劉寶庫沒有認錯,那個真的是劉保童,她早已參加了紡織廠的組織,她也是跟著楊篤寬出來的,剛才貼傳單那女的就是蘇召兄,她是從藥鋪後門走的。

  就在那個拐彎處,劉保童將楊篤寬引開了,原來她是在暗中保護蘇召兄。

  這回又是這個女子,不是張貼而是在撕。

  三個人跟著蘇召兄到了紡織廠,剛到門口就被張秀山的四爹給叫住了:“小兔崽,跟我走。”

  張秀山的四爹四十來歲,也是一個大個頭很威武的男人,他這次回來說是來家探親的,可他一直在紡織廠轉悠。

  蘇召兄回去將撕掉的傳單交給衛科長。衛科長展開看,都是“中日親善”、“中日合作”、“歡迎太君”’等反動親日標語。

  “撕的好,撕的好!這是那些漢奸們要準備迎接日本人了”,衛華憤憤說道,然後又叮囑蘇召兄:“形勢要變了,以後活動千萬要多個心眼”。

  蘇召兄點點頭,心裏感覺滾燙滾燙的,她清楚自己是受到了表揚,也受到了科長對她的關心。

  張貼親日標語的就是那個楊篤寬,他被犧盟會驅出縣城後,他就一直躲在縣城裏,進了西街“大仙道”。

  大仙道是南黨賈榮科參加的邪道組織,也是他們尋歡作樂的地方,縣城的幾個土豪惡霸利用組織“大仙道”為名,在暗地裏大搞非法的勾當,也是最早“防共保衛團”的特務組織,殺害了我們不少進步人士。

  日本人要準備入侵長治了,那些漢奸走狗們早就接到了他們上級的指令,提前為日寇搞煽動宣傳,製造緊張氣氛。

  楊篤寬為了在日本人的功勞簿上記上自己一大功,便親自出馬張貼反動傳單,製造混亂。

  既然這些傳單是反動的,蘇召兄就不會讓它們在街上出現,雖然她在短短的幾個月裏,對真正的革命道理還沒有徹底領會,但她悟出了一個道理就是:日本侵略者是我們最大的外敵,我們拚命也要保衛自己的家鄉。地主惡霸是剝削我們貧困農民的壞人,我們要分他們的田地,製止他們不再欺負窮人,實行你我平等。

  白天,整個街道都是鬧紅火耍武鼓事的,被她撕掉的那些地方還有痕跡,整個一天蘇召兄完全沒有看熱鬧的興致,她覺得肩上有了使命,她感覺自己被誰都光榮。

  堂哥蘇大本曾對著她說:她是個做大事的,不要跟那些不理解自己的人計較,自己做過的事以後會讓大家知道的,他們會為她豎起大拇指的……

  她就是在堂哥的一再鼓勵下在縣城獨自進行革命活動的。

  黃昏又到了,蘇召兄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她並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擔心那個貼傳單的到底還敢出來不。

  幾個月的鍛煉使她冷靜了許多,衛科長告訴過她,做這種事最主要的是要冷靜、心細。

  忽然,那個人又出現了還是手裏拿著紙跟漿糊盒子,不過出來的不是昨晚的那個人。

  還跟昨天一樣,還是照原來的地方張貼,等那人走後,蘇召兄就去撕,剛張貼上去,漿糊還沒幹,也好處理。

  突然,她感覺後腦一熱,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發現自己躺在紡織廠的宿舍裏,衛科長在她麵前坐著。她感覺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後腦殼被紗布裹著緊緊的,她回想起自己的後腦殼被什麽東西擊了一下,馬上就啥也不知道了。

  衛科長把她撕下的傳單給她看,她不認字,又給她念道:“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人不言自能,水不言自流”、“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她認不得上麵寫的字,隻是感覺那字跟上一次不一樣。

  “這是人家大仙道裏的內容,我不是讓你多個心眼了嗎”。衛科長道。

  她看出來衛科長沒有埋怨她的意思,好像他就已料到她要落到這個地步。

  事後衛科長告訴她,幸虧他派人在後麵跟著她。

  那個人還是劉保童。

  那些張貼親日傳單的人第二天是故意讓蘇召兄上鉤的,不是劉保童將他們嚇跑,蘇召兄不隻是受傷那麽簡單。

  “他們第二次糊的不是傳單?”蘇召兄問道。

  “誰會那樣傻,明知道有人撕,還會照原樣去做。”

  衛科長開始可是提醒過自己的,她感到很不是滋味,除沒有把事情幹好還給組織添了麻煩。

  那晚張秀山的二爹把張秀山他們叫到一塊,給他們講了不少革命道理,自始自終二爹也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來家裏幹什麽。

  到底二爹是不是共產黨,在他們心裏還是一個迷,不過他們相信二爹不是一般的人。

  不管他們心裏怎樣來評價二爹是個什麽人,就這樣不要說透,他們才覺得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呢。

  衛華跟張秀山他們早就認得也很熟,都住在西街,出門就相見,那有不熟的。在衛華身旁突然多了兩位學生模樣挺文靜的小姑娘,衛華介紹說,她們一個叫劉保杏一個叫劉寶花。

  劉寶庫並沒有對這兩個妹妹感到驚訝,他知道她們比他還要進步,在遊行示威的時候她們沒少在前麵跑。

  張秀山從他們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來什麽,問道:“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呢,他是我哥哥,也是保杏的姐夫。”劉寶花道。

  “哦,一家子人啊?”

  衛華也知道他跟她們的關係了,劉保童早已告訴他了,輪親戚他們還是姨表姊妹呢。現在是國共合作共同抗日的時候了,他的身份也不那麽保密了。

  他的真名叫馮世豪,廢除科舉製度後隨父親馮光道的一個世交到京城做服裝生意,特囑咐他到了京城拜見表哥劉保金,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張勳複辟那年生意遭到重創,便跟劉保金的兒子劉閃參加了五四愛國運動,後參加北伐。

  前年組織上派他來到家鄉利用紡織廠的工作作掩護,秘密發展革命隊伍。來到壺關才知道,這裏並不是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工作,還有警務局的王作豐,還有黎城縣遙鎮公學的朱先生。

  朱先生是真正從南方來的,他在那裏就是教書先生。他是同王作豐一塊回來的。王作豐是壺關人,利用北黨秦虞侯的關係在縣城謀了一份差事,後擔任了縣府警務局局長。朱先生在黎城托關係還是做了一名教書先生。

  衛華就要離開壺關了,他忽然想起他在京城開服裝生意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張勳複辟後的一天,他正在打點自己的生意交給其他人經營,他跟劉閃就要放棄經商去參加新文化運動了。

  忽然一對夫婦來找他的哥哥劉保金,說是上黨老家的河口莊人氏,跟劉保金同村,他叫劉巴圖。

  他們將這個情況回報了劉保金,劉保金說他認識,就是河口莊人氏,還是跟八國聯軍交戰的義和團幸存者。他們家裏的那幾十畝上好地都是他祖上的。

  他們將他夫婦二人領至劉保金府邸,劉保金很寬待他們,後來他們才發現那個婦人是個德國人,比他年輕,他們是在租界開西服生意的,辮子兵(張勳複辟)進城後在一夜之間就把他搞得傾家蕩產,他們是走投無路才來找他的。

  他還將他們夫婦救了從日本租界逃出來的香黛和劉保禪說了,問劉保金見她們來沒有,劉保金說沒有見她們。也許劉巴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想讓劉保金幫助他們。

  其實劉保金是很敬佩他的,那年他可是跟八國聯軍交戰的義和團英雄好漢,雖然那次也是他把他救了。最後,劉保金給了他們足夠的盤纏,他們說要回河口莊給父親打長工種地。

  劉保童告訴衛華說,那個劉巴圖前輩沒有來河口莊。香黛跟妹妹劉保禪更沒有音信。

  那次香黛跟劉保禪來到河口莊隻是見了父親劉福祿一麵,她劉保童哪裏能知道呢。至於劉巴圖沒有來到老家河口莊也許是他們到了租界了,因為他的夫人就是德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