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打在臉頰，上周白向著嶽山頂端而去，他戴著鬥笠便是為了遮蔽開啟狀態下的陰陽眼。

  腳下是一條不算寬闊的泥路，兩邊是茂密到望不到頭的森林，裏麵的樹木不但高大，生得也極其奇詭，扭曲歪斜，如同一個個在暗中窺視著他的鬼影。

  而且此時的烈陽被厚厚的雲層遮蔽了起來，加上山林太過於茂密，倒是一點陽光都沒有透照在地上。

  不過周白現如今藝高人大膽，倒也不覺得害怕，不斷的一再加速，希望能夠找一些搜尋到妖物的蹤跡。

  他的腳步跟隨著呼吸的節奏，雖然不是什麽提氣輕功，但也是他在一路行進中逐漸摸索出的技巧，其中結合了一定的五禽戲。

  突然他停下了步伐，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腳下泥濘的山路不知何時換作了青石板鋪成的石路。

  而道路兩邊也出現了一些用石頭堆積而成的裝飾品，樹上也掛著一盞盞火紅的燈籠，異常熱鬧的樣子。

  這一切仿佛是真實，但周白集中陰陽眼注視後，那樹木之間的一盞盞燈籠則變作一顆顆白骨的骷髏。

  “賣肉了，賣肉了，快來買新鮮的肉……”

  不遠處吆喝的聲音傳來，周白連忙動身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沒走幾步路他便發現了異樣，在嶽山山間的一個陡坡平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光怪陸離的集市。

  集市由一個個小攤位組成，每個攤位都是用枯草與木板達成，雖然簡陋，但還真像那麽回事。

  不過集市裏攤位卻不多，大概隻有十數個，上麵都有著賣主，商品琳琅滿目，類別各異。

  但集市上卻沒有一個客人，隻有攤主還在賣力的吆喝著，而見到周白後，他們喊的更加大聲了。

  帶到周白走進後才看清，其中有的賣書籍，攤主是一個像是書生的少年，身後還站著個半大的書童。

  有的則賣馬匹驢騾之類的牲畜，甚至於還有買賣書畫與衣裳的攤位。

  誰能想到在這無人的嶽山山腰上，竟然有著這麽一個如此詭異的集市，而且其中隻有周白一個客人。

  想要繼續上山，隻能穿過這個怪異的集市，他將手放在隨時能抓到屠刀的位置，向前幾步踏入了集市中。

  距離周白最近的肉鋪攤主是一個身穿蓑衣的老漢，滿頭的白發，臉上遍布溝壑。

  攤位上擺放著十幾塊大小不一的肉塊，以周白殺豬匠的眼力勁，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這些根本就不是豬肉，更不像是牛羊肉。

  至於是不是人肉，他也看不清楚分別。

  伸出一隻手將鬥笠壓低，周白將陰陽眼施展了開來，煉成本命鬼器後，這使用鬼道神通時散發的陰氣變得隱蔽多了。

  朝著肉攤上的老漢看去，這一眼，哪怕是周白也不由得眉頭一皺。

  隻見眼前的這身穿蓑衣的老漢哪是什麽人，而是一隻站立著的黃大仙，其毛發略微發白，一看便是上了一定的年歲。

  其他的攤主也在周白陰陽眼下現出了原型，那書生打扮的少年與書童是兩隻青毛的狐狸，一雙細長的眼睛不斷的打量著他。

  販賣牲畜的攤主是一隻黑毛野豬，其販賣的馬匹驢騾也不是什麽牲畜，而是一個個用繩子拴著的人，而且都是一些將死的老人。

  書畫攤位上的是老鷹，賣糖葫蘆的是熊瞎子，集市上所有的人都在陰陽眼作用下無所遁形。

  一個聲音打斷了周白，黃大仙笑得滿臉的褶子都皺到了一起“客官，不來點新鮮的肉嘛，都是剛宰殺的活豬。”

  周白眼睛眯了起來，右手放在屠刀的刀柄上“剛宰的活豬？我看不像吧。”

  在他的陰陽眼中，肉攤上的所謂豬肉都化成一些人的殘肢碎塊，甚至與還有一顆睜大著眼睛的腦袋。

  如今境遇，讓周白更加擔心起王雷的安全，好在他巡視一遍，在這些妖物裏並沒有魚妖的存在。

  黃大仙哈哈一笑，也不惱怒“不會的，我這些豬肉都是上好的精瘦肉，絕對物美價廉。”

  “物美價廉，那我倒要問問這些肉你是怎麽賣的。”

  “這塊啊，是肉後蹄，肉質最為鮮嫩。”黃大仙抓起一個人的大腿，邊介紹便繼續說道“隻要五毫的心血，童叟無欺啊。”

  “血沒有……”周白冷哼一聲說道。

  “那也沒事啊。”黃大仙表情更加的驚喜了，它用力一拍手掌。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此話一出，整個集市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妖物轉過頭來，用異樣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周白。

  黃大仙咽了一口唾沫，滿懷期待的說道“你看我……你看我像不像人？”

  “………”

  周白沉默了些許時間，他隨即在心中想到了一種可能。

  很小的時候他便聽過家裏老人講過一些故事，在鄉野的傳說中，當野獸經過修行，到了一定的時間後。

  它們便會裝扮成人類的模樣，向路過的人詢問自己是否像人。

  當被詢問的那人回答“是”後，妖物的修為就會更進一步，更加接近“人”，反之，它們的修為就會落下不少。

  黃大仙見他遲遲沒有回答，語氣更加著急了“快說，我到底像不像人？”

  “………”周白依舊沒有說話。

  集市中傳來陣陣私語聲，黃大仙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它的麵目變得猙獰了起來。

  有些吃不準這些妖物的深淺，周白沒有立即出手，而是利用本命鬼器調動著總量不多的陰氣，將其匯聚到陰陽眼中。

  眼裏的世界逐漸變成了黑白之色，眼前的妖物身上再一次出現了變化。

  原本隻是個直立行走的黃大仙，其血肉挪動了起來，從一隻妖物變為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黃大仙的身體各處都出現了屬於人的部分，但顯得極為畸形，左眼眶一圈是人，但到了鼻子便成了妖物，脖子一半覆蓋著皮毛，一半是普通的皮膚。

  其餘的妖物同樣如此，周白知道這些妖物的修為尚淺，便準備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