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卿去書院報道，孟佳佳又在家中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也隨著出了門。

  這府城繁華，而且商鋪的價錢昂貴，若是想要在這府城之中自個兒開一家醫館，想必是有些難以做到。不過，若是找一家現成的醫館進去當坐堂大夫，隻怕以孟佳佳的醫術，倒是不會有人拒絕。

  孟佳佳就是抱著這個心態出的門，然而走了幾家醫館之後，神情卻是極其沮喪。

  她萬般無奈的看著麵前的老大夫，皺著眉頭開口問道，“我的醫術，你們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按理來講，她方才與這老大夫對答如流，這醫館應當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才對。可為什麽，不僅僅是這家醫館，便是此前幾家，都是點頭中滿滿的讚許，最終卻是開口說不能夠雇傭她呢？

  孟佳佳已經在前幾個醫館中忍了許久，如今終究是忍不住，將這疑惑開口問出。

  坐在孟佳佳麵前的老大夫，神情之間也頗有些許遺憾的意思，隻是看著孟佳佳，卻依舊是搖了搖頭，開口道，“姑娘的醫術十分不錯，方才雖說隻是討教，但是卻能夠看出姑娘的功底深厚，若非是有名師，便應當是在此道浸淫許久。”

  “那為何卻不能雇傭我？”孟佳佳也不藏著掖著，心有疑惑，開口便問。

  這老大夫摸了一把自個兒的胡子，口中無奈道，“若是按照姑娘的醫術來看，我們這醫館，必定是對姑娘掃榻相迎。可是姑娘如今方才二八年華，看著又是個女子，對我這醫館的名聲而言，屬實是沒有好處。試問，姑娘且想想，有哪個病人登門，願意將自個兒的身子給姑娘這麽個年輕的女子診治呢？”

  孟佳佳一時之間沉默。

  這老大夫說的話，確實是實情。便是在現代醫院的時候，在她剛剛畢業的那些年，也會麵臨“年紀太輕”的困境，導致坐診的時候，根本沒有人願意過來看診。所有人都是去找主任、找專家，而她們年輕人的診室之中，卻是門可羅雀。

  而在古代，又是完完全全的中醫。中醫素來便是與經驗十分掛鉤，幾乎是默認的“越老越吃香”。此前在村中在縣城的時候，是因為大夫實在是太少，所以她這劣勢，才凸顯的不算明顯。但是如今來了府城，這劣勢一下子便被放大了許多。

  然而，孟佳佳沉默片刻之後，卻還是想要再爭取一下。

  她頓了頓，旋即又抬起頭，與對麵的老大夫開口道，“若是我有信心，比這醫館之中所有的大夫本事都要高，水平都要好呢？”

  這老大夫摸了摸自個兒的胡子，微微一笑，“小姑娘，莫要在年紀輕輕，還沒見過多少人的時候，便說了太大的話。”

  “這醫館之中的大夫，說來並不隻有我一個，而我也隻是水平稀鬆平常的那位。再者，便是我退一步，承認姑娘你這話說的是對的，水平比我們所有的大夫都要高，可是，那也沒有什麽用處啊。這所有人都難以診斷的疑難雜症，一年到頭，又能遇到幾個呢？”

  孟佳佳垂下眸子，一時之間，頗有些有心無力的意思。

  說來說去，水平和本事並不是硬道理、真功夫。反而年輕與女子這兩個身份疊加起來，成為了她最大的桎梏。

  無奈之下，孟佳佳隻得開口又問了一句，“那以我如今的醫術，做些什麽，醫館才能收下我？”

  老大夫盯著孟佳佳看了許久，似乎沒想到孟佳佳一個小小的丫頭會有如此執著的態度，一時之間頗有些詫異。

  頓了片刻，他才又摸了一把胡子，沉吟著開口道，“既然你心態如此堅定，那麽……不如女扮男裝試試看。到時候，雖說年紀還是這般年紀，但是總歸不是個難以取信於人的姑娘家。”

  來到古代這麽久，孟佳佳是頭一次感受到遠比現代要強烈的多的性別歧視。

  她心裏頭憋著一股勁兒，可是麵上卻還是無奈，隻能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下來這老大夫的話。

  孟佳佳轉身出了醫館，便朝著成衣鋪子而去。

  她剛一進門，見著迎上來的小廝，開口便道，“我要一身男裝，符合我身量的。”

  聽得孟佳佳的話，迎上來的小廝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卻又笑起來，口中道，“公子您是想要做什麽用的衣裳？平日裏出門遛彎兒的，還是吃飯請客的？”

  這小廝是極有眼力見兒，聽得了孟佳佳的話之後，便連稱呼都直接開口改了。

  孟佳佳看了這小廝一眼，隻覺得十分滿意，開口道，“日常些，看著幹脆利落便好，多拿出來幾套，我一一試試。”

  “好嘞！”這小廝答應一聲， 旋即看了孟佳佳幾眼，估算了一下她的身量，便去為她找衣裳。

  好在孟佳佳雖說並不是很高，但也並且是完全嬌小玲瓏的身材，而是勻稱非常，看著令人極為舒適，是以便是找尋合適的男裝，也並不會十分困難。

  隻是一會兒的功夫，這小廝便拿了幾套男裝走出來，在孟佳佳麵前一一展開。

  這小廝的眼光是不錯的，這幾套男裝，都頗為符合孟佳佳的要求。

  孟佳佳看了看，旋即選了兩套，便進了後院兒換衣裳。

  她雙手素來靈巧，索性又拿了腰帶當做發帶，直接將自個兒的頭發也束了起來。

  等到孟佳佳再走出後院兒，出現在這成衣鋪子的小廝麵前時，這小廝驚訝的神情，幾乎布滿了一雙眼睛。

  “公子……公子您當真是太適合這身衣裳了！”

  孟佳佳的麵容並非嬌弱，而是帶著些許英氣，如今換了發型衣裳，若非是原本便知曉她性別之人，一眼看去，定不會看出她原本的性別，隻會是認為這是哪家的公子，竟看起來如此清秀。

  “可有銅鏡？”孟佳佳見著小廝的神情，心中也知曉自個兒這一身打扮應當是不錯，但卻還想要親眼看上一看，再做最後的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