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並不知這婆子心中的懊悔，而是看向林長卿，“長卿，後麵的事兒？”

  林長卿點點頭，出言道，“後來應當便是這大娘來我林家買米，直接一口氣買了整整四百餘升。”

  王家婆子拚了命的點頭，證明林長卿所言非虛。

  孟佳佳在這兒聽了半天，原本心中隱隱的猜測不禁更加斷定。

  她想了想那日在林家的米袋子中把玩了許久白米的怪人，出言問道，“敢問大娘，可還記得那日與你說前方有便宜的米那人的模樣？”

  王家婆子頓了頓，旋即點頭，“婆子我還記得，那人穿得好，一副書生氣的模樣。”

  孟佳佳回憶著那人身上的配飾與樣貌，“身量與我相公相仿，劍眉星目，生的俊俏，氣質散漫。著一藍色長袍，是上好的料子，腰間有一錦囊，同樣是藍色，不過是深藍。”

  孟佳佳一連串的說出這人身上的特征，直接驚住了這房間之中的幾人。

  林長卿尤其如此。

  與孟佳佳口中之人打過照麵，林長卿大抵知曉她口中之人是誰。

  可那人不過在攤子之前停留片刻，其中特征他都隻是隱約記得，可孟佳佳，竟然能記下這麽多！

  孟佳佳說了那人身上的特征，便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家婆子。

  可王家婆子見著孟佳佳的目光卻是一愣，半晌，才囁嚅著開口，“這……婆子我瞧見那人，似乎與小娘子所說的不大一樣。”

  孟佳佳卻是一愣。

  這王家婆子頓了頓，也回憶起那天見得的人，不甚清楚的說道，“似乎是一件墨綠色的長袍，麵貌勉強算得上俊朗，書生氣的模樣。”

  孟佳佳心生奇怪，想了想，又問上一句，“那大娘，你與這人交談時……可曾聞到他身上香氣？”

  這人告訴王家婆子白米便宜的事兒，應當是兩人已然是麵對麵的距離。

  那麽……

  王家婆子原本還在點頭，聽到這話卻頓了頓，好生回憶了一番，才出言道，“街上人多眼雜，老婆子我似乎……不曾聞到。”

  孟佳佳霎時又開始懷疑起自個兒的判斷。

  原本在她的猜測之中，那對林家的米整整齊齊摸了個遍兒的人，應當是這暗害林家的惡人。

  最終多半也是這人知會王家采買的婆子，將白米盡數買走才對。

  可是這人，竟對不上？

  陸尋見著孟佳佳神情，心知是這事兒又出了岔子。

  他想了想，便開口道，“無妨，既然這二人皆是有嫌疑在身，便由縣衙一起去查這問題所在。無論究竟是甚麽原因，隻要是找到了人，那便好辦。”

  說著，他便朝著外麵喚了一聲，喊進來一位書生模樣的男子。

  陸尋笑著介紹，“這是我縣衙的師爺，有著一手好丹青，但凡是尋人的事兒，都能出上一份力。”

  “還請弟妹二位將方才口中之人大致描述一二，到時候，便讓師爺畫出來，分給衙役，在尋人上也能有幾分幫助。”

  這事兒林長卿有所耳聞，所以並不詫異。

  可是孟佳佳麵色上的驚訝，卻是明顯至極。

  這在現代，可不就是側寫師嗎！

  想想現代那些神乎其技的側寫師，孟佳佳心中不免生了幾分期待。

  希望這古代的師爺，也能有那樣的好技術。

  由著這個念頭，孟佳佳一邊兒回憶，便將那天那人的模樣敘述的極為詳細。

  那師爺聽了一遍，沉吟片刻，接著便是落筆飛快。

  他不曾停住，不過是約莫一刻鍾的功夫，便有一人的形象，躍然紙上。

  林長卿是見過這人的，當下便點點頭，“正是他。”

  說著，他看向這師爺，口中讚歎，“師爺好筆力，竟是分毫不差。”

  有著這麽個好筆力，孟佳佳不由得信心大增。

  師爺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王家婆子，這婆子便依照著方才孟佳佳敘述的方式，有樣學樣的開口。

  由著王家婆子記住的細節不如孟佳佳清晰，是以這一畫，便是約莫兩刻鍾才算結束。

  這麵貌上的細節不如前一副畫卷清晰，可這師爺對於人整體氣質的把握，還是精準非常。

  可僅憑這樣粗糙的一幅畫……

  雖說見過這人的王家婆子可是認得出來，但是對於他們這等隻看著畫像尋人的，卻實在是有些粗糙了。

  氣質雖也別致，但卻虛無縹緲了些。

  陸尋盯著這幅畫，便是許久。

  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猶豫片刻，又再開口問道，“你見這人身上，可有什麽配飾紋樣之類的？”

  如今這人所見，雖說不甚清楚，但總能看出的是，應當是個富貴人家。

  城中包括十裏八鄉的富貴人家雖不算許多，但林林種種二十餘家總是有的。

  若是身上帶著什麽別致的配飾……或許會更容易判斷一些。

  可這卻是問倒了那王家婆子。

  她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許久。

  半晌之後，才唯唯諾諾道，“大人當真是難為到婆子我了，老婆子的記性不好，若說配飾，便隻能記著那人腰間一枚翠綠色玉佩十分明顯，上麵似乎帶著點兒竹節花樣，形狀也要比尋常玉佩長些，可是再細節的……”

  她說到這兒，便停了下來，垂首搖了搖頭。

  可是這便已然夠了。

  林長卿腦中思緒飛轉，隻是片刻便有一人形象浮現。

  “是周家小少爺。”

  陸尋正也在想究竟是誰家小子是如此氣質，還有如此配飾，這會兒林長卿出言，他麵色一喜。

  “長卿，你可能確定？”

  “九成確定。”林長卿點了點頭，“我在書院念書時，見過這周家小少爺，雖走的不是很近，但總有幾分熟悉。關鍵在於這竹節玉佩，雖不是周家的腰牌，但這人卻始終帶著，我印象極深。”

  “隻是他們與周家素來沒有嫌隙，竟怎麽會……？”

  林長卿此言落地，孟佳佳心中瞬間想了許多。

  包括那日的野菜湯，次日清晨便找上門來的麻煩……

  若當真是周家所為，的確十分順手。

  可周家何故這般為難他們。

  更何況米蟲一事的設計格外巧妙，與先前那般小打小鬧並不相同。

  想起係統強調的謀奪氣運之人，孟佳佳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