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皇陵之路
作者:薇薇涼意      更新:2021-05-19 18:16      字數:2224
  “皇兒有心了。你這是何苦來呢?”文太後的聲音明顯蒼老了好幾歲。

  歲月蹉跎,她經曆了後宮眾多是非,用盡了心力排除異已,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得不說內心實在是強大。

  無論她構畫了怎樣的局麵,此番結局她一定不曾預見到。

  跟隨她守陵的就隻有她的貼身宮女而已。此時,宮女為她掀起車簾。

  一向穿著明豔的她,今天穿得格外素淨。頭發盤成的發髻上不曾有半點飾物,麵容潔淨也平靜,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顛覆朝野,權傾後宮的女人。

  張宇成正欲上車,卻被她攔住了:“皇兒,哀家想和鬱兒單獨聊一聊。”

  她邁腿,人已經下了車,站在他們的麵前,整個的氣場依然在。

  張宇成回看了衛如鬱一眼,點頭默許。衛如鬱往前一步:“嬪妾見過太後。”

  “太後嗎?”文太後自嘲的笑,“隨哀家來。”

  她走得很穩健,並沒有因為當下的境遇而失了風度。路過張宇傑身邊時,甚至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她們走得並不遠,在禦林軍的守護範圍內,文太後停了下來:“鬱兒,你可曾怨過哀家?”

  衛如鬱想過她大概要問自己什麽,事已至此,她不想說得太過絕決:“身為女兒,嬪妾會覺得你過份。但身處後宮,嬪妾能理解太後。”

  文太後不解的掃視了她幾眼,不可置信的問:“理解?”

  “後宮不是一向如此嗎?爾虞我詐,明爭暗鬥,成王敗寇而已。”衛如鬱遠眺著前方,輕輕吐出這麽些話,仿佛早就看穿了世道。

  文太後嘴角一扯:“霏兒的女兒真是不同。或許應該說遠哥的女兒,果然優異。那鬱兒可知,哀家為何要單獨找你說話?”

  衛如鬱確實不解,她搖了搖頭。

  文太後對這效果很滿意,對她說道:“哀家看得出來,皇上對你十分寵愛。”

  她沉默不語,並不接腔。

  文太後朝後看向張宇傑的位置:“隻是鬱兒的心始終不在皇兒身上。”

  衛如鬱沒有反駁這個事實:“當初進太子府都是爹一手安排的。”

  “他居心不良,才會犯此大錯。哀家此生做得最失敗的就是沒有看穿他和。。。”她停頓了下來,“鬱兒可還記得曾在禦花園偶遇順王爺?”

  衛如鬱手心一握,臉上保持著鎮定:“記得。”

  “其實對皇上威脅最大的人不是你爹,而是順王爺。如今她的母妃主持後宮,勢必會對哀家留下的人作個了結。如若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首當其衝的人。”文太後的聲音很輕,輕到隻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

  衛如鬱思慮著她的話:“嬪妾願聞其詳。”

  “哀家觀察過你很久,你是一個很沉得氣的人,大氣冷靜。哀家希望你能在成兒身邊為他輔佐後宮,不要讓靜太妃得逞。”

  衛如鬱一驚,怎麽也想不到她竟然會這麽說。

  疑惑間,她問道:“嬪妾已是罪臣之女,並沒有這樣的資格為皇上輔佐後宮。”

  “所以你要走的路還很長,要麵對的困境也很多,你一定要替哀家護住成兒的後宮。後宮不亂,前朝方穩。讓成兒安心安意的處理後患。否則的話,你在後宮何以安身立命?難道一輩子都躲在冷宮,讓皇上頻頻出入冷宮,成為前朝的話柄嗎?”文太後的語氣有要求,有告誡,有警示。

  她沒有給衛如鬱表態的機會,開始往回走:“自今日起,哀家會虔誠守陵,但求列祖列宗保佑吾皇鴻福齊天,江山太平。哀家好會替你母親祈福,希望她在天之靈能原諒哀家。”

  衛如鬱走得非常慢,聽著她的聲音就像天際傳來般的空靈。她很快上了馬車,隔著車簾說:“送君千裏終有一別。皇上就送到這裏吧!不要為哀家難過,做一個好皇帝就是為哀家積福了。”

  張宇成麵色凝重:“母後這一去定要好好保重。兒臣、兒臣定當盡全力守護江山。”

  張宇傑始終站在不遠處看著衛如鬱。

  他明白為什麽要派自己來送文太後。因為他是靜太妃之子,靜太妃早年受到文太後的迫害,如今奉太上皇旨意得以主持後宮。

  任誰都會懷疑她會指使他對文太後暗下毒手,此舉一則堵他的口,二則悠悠眾口。

  隻要他安全護送文太後到皇陵,文太後最起碼短期內是安全的,至少靜太妃現在不敢動她。

  他知道今天衛如鬱會來,他的武力很好,隻消稍用內力就能聽到她與文太後的對話。但是他沒有!

  他望向她的眼神裏,有太多的牽絆與不舍,還有想要澄清心事的渴望。

  一陣風吹過,揚起陣陣風沙。玲瓏迅速支起絹布為衛如鬱擋沙,張宇傑的腳步生了釘似的原地不動——是不能動。

  直到衛如鬱揚起臉,與他眼神相望,眸中盡是說不出的疑問。

  看到張宇傑護衛文太後,聽張宇成說到他更適合當皇帝,文太後不太合常理的托付,都讓她疑惑。

  張宇傑不經意間又望了她幾眼,對張宇成說:“皇上,臣弟一定會將文太後安全護送至皇陵。”

  他並沒有稱文氏,讓張宇成心生欣慰。縱然是母親犯了大錯,他也不希望她不被尊重。

  “朕對七弟很放心。快去快回吧!”他揮著手。

  一眾人馬再次啟程,路上揚起更多的灰塵。朦朦朧朧間,衛如鬱看到人馬變成了影子,又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張宇成也和她一樣看前方若隱若無的身影,輕聲的說:“走吧,我們回宮。”

  一路上,兩人的心情都有點複雜,誰都不曾先開口。

  倒是張宇成拿起了一塊精致的點心說道:“朕記得在太子府的時候,你挺喜歡做山楂膏的,什麽時候再作一次給朕嚐嚐?”

  衛如鬱心不在焉的應道:“皇上愛吃,臣妾做了讓人送過去。就不要總往冷萃宮來了。”

  張宇成嚐著點心的味道:“朕今晚去席妃那裏,就不過來陪你用膳了。”

  衛如鬱點頭:“皇上聖明。”

  張宇成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丁點期盼,心中升起陣陣失落之間,想到她曾做過的畫,他說:“鬱兒有許久沒作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