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梓翊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話：“但是……”

  霍青青打斷他的：“對了，你的門卡，我昨天拿來開門，就順手放在了口袋裏，忘了給你。”

  “真的是這樣？”韓梓翊困惑地道。

  “昨天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霍青青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裝作好奇地問。

  韓梓翊的聲音，低沉下來：“沒事，可能我弄錯了。那昨晚上，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霍青青說完，一把掛斷了手機。

  她在座位上坐了好半天，才有力氣將地上的報告撿起來。

  視線，早已被淚水所模糊。她沒有拿報告去找自己剛剛掛號的那個醫生，而是直接離開了醫院。

  接下來的一周，霍青青一直都生活在渾渾噩噩裏。

  她關了手機，一個人在公寓裏，隻有餓了的時候，才會吃一個之前在樓下超市買的饅頭。

  期間，她的公寓響過幾次門鈴，一次是送快遞的，最後聯係不上她，隻好將信封放在了門口的腳墊下，然後給霍青青發了一條留言。

  其次，是韓梓翊，他可能是打電話找不到她，於是，親自上門。

  那時候，她站在門裏，隔著貓眼，看著門外的他，隻覺得他們之間不到五十厘米的距離，卻好似隔著生死。

  她伸手觸摸著冰冷的門，記憶裏卻是那晚他們肌膚相貼的溫度。

  此刻的對比，心頭的絕望，讓她再也無法找到任何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

  直到，距離她去醫院後一周，霍青青想到要給霍苗苗交代一些後事，開了機。

  她電話沒來得及打出去，卻接到了一個座機來電，顯示是寧城的。

  韓梓翊公司的號碼，她一直都知道，這個，明顯不是。

  而且，她也想過了，她和霍苗苗交代了所有之後，就約韓梓翊辦了離婚證，給他自由。

  之後，她就找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寧靜水鄉，度過最後的短暫日子。

  霍青青滑了接聽：“你好。”

  “請問是霍青青嗎？”一個年輕女聲問道。

  “嗯，我是。”霍青青道。

  “終於找到你了！”女聲似乎鬆了口氣，然後道：“我是中心醫院化驗科的，實在很抱歉，那天給你的報告是另外一位病人的，因為當時電腦出了問題，名字打了你的，但是內容是空白，我們後來重新打印了，但是後來才發現，打出來的不是你的，而是另外那位患者的！”

  霍青青眨了眨眼，訥訥地道：“什麽意思？”

  “實在抱歉，係統出問題了，所以你還需要來醫院檢查一次，才能確定結果！”女聲補充道：“這是我們的責任，所以你直接來我們科室就行了，不用再掛號繳費！”

  “那我得病了嗎？”到了此刻，霍青青已經不敢再有任何幻想。

  “我們是記得你沒有患病，各項激素水平都很正常的。”醫生道：“不過，為了確認，還是請你來再做一次檢查。”

  霍青青掛了電話，走向洗手間，看著一周以來，頹廢的自己。

  她洗了把臉，梳理整齊頭發，然後，打車去了醫院。

  依舊還是漫長的等待，直到，醫生親自將報告送到了她的手裏。

  上麵顯示，一切正常，她接受移植的那顆腎，在她的體內，活得很健康。

  仿佛死刑犯突然被通知刑滿釋放，霍青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醫生見她發呆，也連忙道歉：“霍小姐，實在對不起，像那樣的情況真的很少的，都是我們的疏忽……”

  霍青青想到，之前她得腎衰竭，韓梓翊騙她說她懷孕了。

  而這次，她明明沒有腎衰竭，卻被一張錯誤的報告弄得差點輕生！

  等等，懷孕？！

  這個念頭一起，霍青青猛地抬眼看向醫生：“對了，我如果懷孕了，抽血會不會有影響？！”

  醫生連忙搖頭：“我們隻抽了少量的血，不會對胎兒有影響的！”

  霍青青又道：“那多久能知道是不是懷孕？”

  “一般來說，七天以上都能化驗出來。”醫生道：“霍小姐，你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懷孕？那正好我們可以幫你檢查一下。”

  於是，霍青青又抽了血。

  檢查是否懷孕就要簡單多了，很快，報告出來，護士將檢查結果遞給霍青青：“霍小姐，恭喜你，你懷孕了！”

  “啊？”霍青青原本隻是試試的心態，可聽到對方真這麽說，不由還是嚇了一跳！

  “這次報告絕對不會有問題了。”護士道：“不過你的孕酮有些偏低，有點兒先兆流產的跡象，你拿著單子，去婦產科掛個號，開點兒補充孕酮的藥吧！”

  心情，就好像是過山車。

  經曆了生命倒計時的絕望，卻又突然有人告訴她，她可以活下去了，而且，還懷了她愛人的寶寶！

  霍青青整個開藥過程，都是懵懂的。

  直到，她打車回到家，按照醫囑吃了藥，又突然覺得有些餓的時候，她的手，才慢慢摸向自己的小腹。

  這次，這裏真的有一個小小的生命，那是她和韓梓翊的結晶！

  眼淚，再次滾落下來，隻是這次卻是喜極而泣。

  好半天，霍青青才隔著朦朧的視線，找到了手機裏韓梓翊的微信。

  然後，給他打了個語音電話。

  此刻，韓梓翊剛和客戶簽完合約，他看了一下日曆，要吩咐王特助幫他定兩天後回倫敦的機票，手機就響了。

  一看是霍青青發起的語音通話，他於是馬上接聽：“青青？”

  “梓翊——”霍青青隻是叫了一聲韓梓翊的名字，就控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韓梓翊聽得心裏一緊，連忙道：“怎麽了？”

  “我、我……”霍青青正要說自己懷孕了，可是，又覺得這樣的事，還是當麵說的好。於是，馬上改口道：“我在我們的公寓裏。”

  韓梓翊之前聯係不到霍青青，還去那裏找過她，這兩天，她一直關機，他也有些擔心，聽到她說在公寓，聲音還帶著哭腔，一下子有些慌了起來：“青青，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別怕，我馬上過去！”

  說著，他吩咐司機：“去錦江公寓。”

  吩咐完後，韓梓翊又對著手機道：“青青，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叫救護車？”

  她聽到他緊張關心的話，心頭更加翻滾地厲害，她搖了搖頭，可是又意識到韓梓翊看不見，於是，補充道：“我沒事，我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韓梓翊覺得有些凝重。

  “你來了，我親口告訴你。”霍青青道。

  十多分鍾後，韓梓翊出現在公寓門口，他按響了門鈴。

  霍青青起身，從貓眼看過去的時候，意識到，他們之間，終於不用隔著生死了。

  她打開了門。

  韓梓翊看到她哭腫了的眼睛，不由將她上下檢查，見她沒有受傷，這才道：“青青，到底什麽事？”

  “梓翊，我懷孕了。”霍青青直視著韓梓翊的眼睛：“我有你的寶寶了。”

  韓梓翊輕輕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霍青青將手裏幾乎被汗水還是淚水打濕的報告遞了過去：“那天我騙你的，我是第二天早上才從你的酒店離開的……”

  韓梓翊依舊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他接了霍青青遞來的單子，仔細地看了一遍。

  好半天，他的腦海中，才緩緩浮現起幾個字：她懷孕了，是他的寶寶！

  見韓梓翊一動不動，霍青青的心頭，開始越來越沒底：“梓翊，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覺得我們……”

  韓梓翊這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然後，心底不可抑製地炸開驚喜。

  “青青，我想要！”他說完，覺得自己可能表達不清，又馬上補充道：“我兩年前就說了，希望我們有個寶寶，所以，怎麽可能不要呢？”

  霍青青呆呆地看著他：“梓翊，你的意思是……”

  韓梓翊抬起手，握住霍青青的肩，聲音溫和：“青青，我們別離婚了，好好在一起。以後，我和寶寶都會一直陪著你的，隻要你願意。”

  這，是她想要的結局。曾經以為可望而不可求的結局。

  她抬頭看他：“梓翊，其實，即使沒有寶寶，我也不想和你離婚。兩年了，仇恨在我的心中越來越淡，但是你，卻越來越清晰……”

  韓梓翊震驚地看著霍青青，印象裏，她真的從未這麽直接表達過她對他的感情。

  隻聽她繼續道：“我那天之所以走了，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我以為自己病了，才會騙你的。但是，我今天去醫院，醫生說我沒生病，隻是懷孕了……”

  她的手輕輕摸向自己的小腹：“梓翊，我身體向來不是很好，我怕照顧不好我們的寶寶……”

  韓梓翊反應過來，他連忙過去，一手環住她，一手覆在她的小腹上：“青青，我會照顧好你們。”

  即使他現在身體不如從前了，可是，依舊還是這句話！

  霍青青的眼淚在眼眶裏翻滾，她靠在韓梓翊的胸口，伸臂環住他：“其實，你也需要照顧，以後，讓我也好好照顧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