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格外煽情的畫麵，落在時慕琛這裏，卻變了味兒。

  他公事公辦的口吻道：“好的，若昕，如果你要去國外，記得提前一個月通知公司人事，辦理相關手續。”

  靠在周文繡肩頭的藍若昕聽到這句話，整個人狠狠地一顫。

  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好，我知道了，不會給你們造成麻煩的。”

  “若昕都這樣了，你還趕她走？！”周文繡生氣了：“慕琛，我從小就對你說，做人不能太冷硬，要有同情心，善良才會有好報！你怎麽……”

  她痛心地道：“原本我和若昕都商量過了，不告訴你當初她離開你的原因。現在看來，我們錯了！”

  說著，她扶著藍若昕躺下，然後起身道：“這件事，我想你還是有知道的必要！你自己聽若昕講給你聽吧！小棠，佩林，我們先回避一下！”

  藍小棠沒動，周文繡卻走過去，主動拉了她，她心頭不悅，但是周文繡拉得很緊，她怕掙紮會傷著周文繡，隻好隨著一起走了出去。

  於是，病房裏，隻剩下時慕琛和藍若昕。

  時慕琛站在病床前，居高臨下道：“我不是來聽你精心編排的故事，我之所以留下，是因為，我也覺得我們有些話，該當麵講清楚。”

  “慕琛——”藍若昕抬眼看著他，眸光淒婉：“能不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先聽我講完？”

  “好，你說。”時慕琛淡淡點頭。

  “慕琛，四年前，我們快要結婚的時候，你大哥來找過我。”藍若昕道：“當時，他對我說，當初你母親有時代集團的一部分股份，如果我和你結婚，按照當初擬定的條款，股份就會歸給你。”

  時慕琛蹙眉，股份這件事，他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確有此事。而那個律師得知他結婚，的確也將那5%的股份轉移給了他。

  藍若昕見時慕琛的表情，心頭篤定了幾分，於是繼續道：“我聽了覺得很高興啊，但是，你大哥接下來卻是讓我離開你。”

  她似乎想起了痛苦的往事，表情有些傷感：“我自然不願意，但是，我們藍天集團哪裏敵得過他？再加上，他說如果我不走的話，就會對你出手，所以我沒有選擇，隻能默默離開，讓你恨了那麽久……”

  時慕琛垂眸看著藍若昕，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開口：“你說完了？”

  麵對他的無情和冷漠，藍若昕的眼淚再次滾落下來：“當初就是這個原因……慕琛，如果我沒有走，他會對你出手的……我知道那時候的你無法和他抗衡，所以沒有選擇……”

  她急急地伸出手，想要去抓時慕琛的衣角：“慕琛，你告訴我，如果我當時沒有離開，我們是不是結婚了？”

  時慕琛沒有靠近，他的目光轉向窗外：“四年已過，天底下也沒有如果。”

  “你能不能回答我……就當是我求你！心裏安慰也罷，別的也罷……”藍若昕看著他，語氣卑微：“或者當是可憐現在的我，告訴我好嗎？”

  她認真地重複了一遍問題：“慕琛，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你會和我結婚嗎？”

  時慕琛轉眸，看著她：“會。”

  說完，他繼續道：“不是因為感情，而是因為責任。當初兩家的關係，還有我父親欠你家的人情。這點，你應該知道。”

  “我都知道……”藍若昕虛弱地道：“不過，我知道你從來都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所以，你如果和我結婚，再見到小棠，還會和她有牽扯嗎？”

  時慕琛道：“不會。”

  他想到藍小棠，唇角微微揚起淡淡的弧度：“我會忠誠於我的婚姻。”

  說著，看向藍若昕：“所以，希望你所有的手段，到此為止。至於你說的四年前的原因，我會去查。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我會給你補償。”

  “慕琛，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麽補償嗎？”藍若昕看著他，一字一句：“雖然我知道你對我沒有什麽感覺，但是我對你……”她的眼淚在眼底彌漫開來：“我至始至終，都隻想嫁給你啊……”

  “抱歉，這個補償不可能。”時慕琛轉身：“還有別的要說的嗎？如果沒有，我出去了。”

  “你能不能多陪我一會兒？”藍若昕在他的身後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還覺得我的出現打攪了你們，但是，我這次回來，真的隻是想再見你一麵，別無所求。今天溺水，不是我故意的，而是當時我真的抽筋了，你救我上來，我就突然想起你當初吻我的感覺，想要重溫才裝暈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看到，

  我也遭報應了……”

  時慕琛聽到她的話，腳步突然頓住，轉身：“藍若昕，我什麽時候吻過你？”

  藍若昕的眼底都是不可思議的光：“慕琛，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你也不承認當初我們做過的那些嗎？”

  時慕琛眼睛眯起，眸光緊鎖住藍若昕：“你的演技實在太逼真，幸虧我知道我自己沒做過，否則，連我都要相信了。”

  “慕琛，我們明明……”藍若昕有些發抖，臉色蒼白，眸底都是破碎和絕望：“原來，那些隻有我一個人記得嗎？這樣也好……”

  說著，她不再看時慕琛，而是將空洞的眼神看向窗外，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房間裏沉默下來，時慕琛看向藍若昕的手背：“我去叫醫生給你重新輸液。”

  她沒有回答，臉色更加透明，整個人透著哀傷的氣息，仿佛隨時都可能破滅的氣泡。

  他轉身離開，背影冷漠。

  很快，護士來重新給藍若昕紮針，上藥。

  整個過程裏，藍若昕都沒有動，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就好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一般。

  周文繡見狀，看向時慕琛：“慕琛，你對若昕說了什麽，她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時慕琛搖頭：“她或許累了，睡一覺就好了。”說著，他看了下窗外：“媽，天色也不早了，我送您回莊園住，醫院裏始終不舒服。”

  周文繡不放心地搖頭：“不行，我得看著若昕這丫頭，萬一她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

  “媽，您年紀大了，不適合在醫院裏，萬一您病了怎麽辦？”時慕琛想了一下：“這裏有我和小棠就可以了，我讓佩林送您回去。”

  說著，他起身，把車鑰匙遞過去：“佩林，你送你奶奶回去。”

  時佩林有些不甘，但是，依舊還是隻能起身，衝周文繡道：“奶奶，我們回去吧，這裏有小叔就好，再說了，藍小姐應該隻想看到小叔！”

  他這麽一說，周文繡馬上就同意了，隨著時佩林離開。

  下午的時候，原本就沒吃東西，時慕琛拿著手機點了一些外賣，很快，外賣便到了醫院門口，他讓藍小棠稍等一下，他下去拿。

  藍小棠找護士借了充電器給自己手機充上了電，剛開了手機，旁邊的藍若昕就突然開口了：“小棠，現在沒有別人了，你也不用裝了。”

  藍小棠放下手機，表情也涼薄起來：“姐姐，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吧？”

  藍若昕道：“你今天在車上，那個男人把你伺候得怎麽樣？”

  藍小棠沒有接她的話，而是道：“看來姐姐還在回味？今天的教訓還不夠？”

  “是啊，我是在回味。”藍若昕道：“不過，我卻是在對比之後，越發覺得慕琛好。”

  藍小棠眯了眯眼睛。

  “當初就算是第一次，慕琛對我也很溫柔。”藍若昕臉頰上有羞澀的表情，眼睛裏透著回憶和欣喜：“那時候我們真的很好，要不是四年前離開，其實……

  ”

  藍小棠冷笑：“姐姐，那時候你恐怕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都不知道吧？竟然還誣陷……”

  “我有沒有誣陷，你自己清楚。”藍若昕眼底都是光，和剛才空洞的模樣判若兩人：“那次，你給我開的門，家裏沒有別人，他在我房間，孤男寡女，你以為他是柳下惠？”

  藍小棠呼吸一窒，在藍若昕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指緊握成拳，可是，臉頰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任何情緒。她淡淡道：“我相信他。”

  藍若昕笑了：“小棠，你們結婚也小半年了，他欲念強不強，你應該知道。你就那麽篤定，他以前沒有和我一起過？你要清楚，那時候，我們可是未婚夫妻！”

  “姐姐，你到底想說什麽？”藍小棠看著藍若昕，語氣淩厲：“不論你們之前怎樣，你現在和他都隻是過去！”

  “嗬嗬，小棠，你還是太天真了！知道為什麽時佩林和你離婚嗎？因為你不了解男人，從來都不了解！”藍若昕說著，拿起自己的手機：“你聽聽這段錄音吧！看看你相信的老公，剛才對我說了什麽！”

  於是，手機裏有對話聲傳來——

  藍若昕：“慕琛，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你會和我結婚嗎？”

  時慕琛：“會。”

  藍若昕：“你如果和我結婚，再見到小棠，還會和她有牽扯嗎？”

  時慕琛：“不會。”

  藍若昕將錄音關掉，抬眼看向藍小棠，唇角滿滿都是嘲諷：“小棠，現在你明白了，慕琛和你在一起，不過隻是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