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差點心梗而死(3)
作者:
茯苓半夏 更新:2020-03-19 15:18 字數:2237
帽子剛被他隨手塞在最上麵,拿起來,很普通的一頂黑色鴨舌帽,沒有品牌,材質普通,小商品市場花二三十塊錢就能買一頂
的那種。
帽簷也已經嚴重磨皮了,看上去應該戴了很長時間。
周勀把帽子放到沙發上,繼續往包裏掏,一隻大黑斜挎包,類似於小版行李袋。
裏麵亂七八糟扔了鉛筆,粉筆,刷子,剪刀,紙巾,各種大瓶的灌裝水粉,自噴漆,還有丙烯顏料。
都是些牆畫塗鴉工具,並沒什麽特殊。
但周勀不甘心。
他將工具包翻過來,裏頭的東西一咕嚕全部倒到地上。
開了客廳頂燈,他瘸著一條扭傷的腿蹲地上。
妄想能從這隻包裏找出一絲破綻,一點蛛絲馬跡,可是最後失敗,除了這些作畫工具之外,唯一與工具包主人有直接聯係的便
是兩隻舊口罩,一雙上麵沾滿顏料的手套。
周勀把東西一樣樣又塞回包裏,打開裏麵夾層,包括外麵幾隻小口袋,最終從裏頭掏出來一卷紙團。
周勀將那團皺巴巴的紙團打開,是一些零散的票據,買顏料的發票,地鐵票,還有超市小票。
他一張張捋平,研究之後發現地鐵票都是去不同地方,起始點和終點各不同,好像是滿城亂竄,不過超市小票上顯示的店名隻
有一個--埰崗時代。
周勀甚至刻意留意了小票上顯示的采購物品,醬油,小米,雞蛋,蔥,蔬菜若幹,還有兩包煙。
這些充滿生活氣息的東西,卻讓周勀覺得特別不真實。
第二天一大早徐南就接到老板的電話,讓他上去一趟。
敲開辦公室的門,周勀似乎正坐那發呆。
“周總,您找我?”
走近才看到他連電腦都沒開。
純發呆?
“周總?”
椅子上的人這才回神,眸光動了下,盯著徐南卻不出聲。
徐南被他看得心裏發毛。
“周總,您不是找我有事嗎?”
周勀後知後覺應了聲,“幫我去查個人。”
“誰,您說。”
“常安!”
“……”
徐南一口氣有些頂不上。
老板這是間歇性發作?
“周總,您……什麽意思?”
周勀往下又沉了一口氣。
徐南覺得他看上去跟往常似乎不一樣,倦容滿臉之餘好像還帶著濃重的心事。
等了會兒,又聽到他開口:“我昨晚好像看到她了。”
徐南心中直呼絕望,這是病呐,還是病入膏肓,可心裏這麽想,嘴上又不能這麽說,畢竟還是自個兒老板,靠他吃飯。
“您說……您看到常小姐了?在哪?”
“在融安施工現場,之前不是讓葉莉跟一個慈善項目嗎,她是對方機構的義工。”
“啊?”
徐南有些跟不上,努力捋了把。
“您確定那是常小姐?”
“確定!”
“看到她的臉了?”
“沒有,當時她戴著帽子和口罩。”
“……”
徐南摸了下鼻子,心裏其實有些操蛋,但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作為下屬無條件服從就行。
“那您希望我做什麽?”
周勀從地上撈了樣東西,直接扔到徐南麵前。
“這是她昨晚掉工地的東西,你拿去看看。”
徐南瞄了眼,一隻髒兮兮的半舊黑色工具包。
“還有這是她的手機號碼,但我估計可能聯係不上。”
周勀在便簽紙上寫下一串數字,一起貼給徐南。
徐南似懂非懂。
周勀又說:“昨晚她見到我就跑,我覺得她在有意躲我,你想辦法查一下,她現在住哪兒,到底什麽情況!”
徐南:“……”
半個小時後換鄧順林過來敲門。
周勀苦笑一聲,“徐南把事跟你說了?”
鄧順林聳聳肩,“實在是匪夷所思,他沒辦法相信,可又不敢忤逆你。”
周勀:“所以讓你上來當說客?”
鄧順林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頓了下,直接問:“你覺得像三年前那種情況,人還在的可能有多少?”
周勀清楚,“很小吧。”
鄧順林:“所以你其實一直都知道。”
周勀:“但不等於毫無希望,這個世界有時候也存在奇跡,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
“老天爺?”這下換鄧順林笑,“你一向不信這些的。”
周勀:“以前是不信,但自從她走了以後我信了。”
命運,巧合,宿命,這些東西像繩索一樣死死套在他脖子上,這幾年被牽著往前走,掙脫不了,容不得他不信。
鄧順林:“再說我聽徐南的意思,你其實並沒有看清全臉,當時對方戴了口罩帽子,又是晚上,其實很容易認錯。”
周勀苦笑:“你不如直接說我是產生幻覺或者做夢!”
鄧順林:“你自己這麽說了,其實也不是不可能,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在看心理醫生。”
周勀不言語,側身看了眼窗外,陽光鋪灑進來。
“老鄧,我知道這種事說出來沒幾個人會信,但我跟她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頓了下,似又積攢了一點力氣,“我跟她生活了這
麽多年,一雙眼睛就夠了,更何況當時她還說了話,我記得她的聲音。”
“但是這世上眼睛長得像的何止千千萬!”
“不,還有感覺!”
“你是不是……”
“你先聽我說完!”周勀打斷,“我承認起初一段時間我無法接受事實,一直在逃避,但並不代表我不清醒,這兩年大家都淡了,
自然認為我也淡了,我不說,你們都覺得我已經開始新的生活,可是根本沒有。”
頓了下,又繼續,“昨晚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口都疼,差點以為自己要心梗而死,但是後來發現不是,是停了三年的心髒又開始
跳了,我覺得我原來還能活。”
周勀用手掌蓋住臉搓了一把,自嘲般,“真的,老鄧……也不怕你笑話,這年紀說這些其實挺沒意思,但我沒辦法……我得靠她
續命。”
鄧順林望著眼前的男人,鼻子眼睛嘴巴,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深情,倒更像一敗塗地的失敗者,苟延殘喘地祈求一點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