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醉酒試探
作者:墨楊      更新:2021-06-04 10:01      字數:2946
  白芙和盧兆回到院子時,小廝已經將廚房收拾出來。

  雖然看著簡潔了些,但好歹能用。

  她將在街上買的食材一一拿出來,讓小廝幫著洗了,自己也跟著忙碌起來。

  盧兆在旁看了片刻,眉頭微蹙,兩手背在身後,猶豫許久才上前兩步︰“阿芙,我幫你吧。”

  白芙轉頭,這才發現他還站在這裏沒走,想了想,便將小廝剛洗好的蘿卜交給了他。

  那師兄你幫忙把蘿卜切了吧。

  心裏說著,還指了指旁邊放著的一塊兒羊肉,示意他自己要做以前師父常做的那道蘿卜燉羊肉,讓他把蘿卜切塊兒。

  之後就轉身去忙自己的了,沒再管他。

  小廝看著站在案板前拿起菜刀的主子,傻了眼。

  他家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何曾幹過這樣的活兒啊?

  這位阿芙姑娘,怎麽就這樣理所當然的使喚他家少爺?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以前在白茅山上,都是盧劍南和盧兆做飯給白芙吃。

  在盧劍南生病以前,白芙也可謂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炮製藥材,幾乎什麽都不會的。

  所以對她來說,讓盧兆幫幫忙真是再正常不過了,畢竟以前都是盧兆照顧她,她才是被伺候被嬌養的那個。

  小廝趕忙起身要去幫盧兆,盧兆卻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讓他到一邊兒去。

  他雖然也對於白芙還像往常那樣使喚他覺得有些不悅,但此時不是發脾氣的時候,他的目的還沒達成,暫時還不能跟白芙翻臉。

  小廝心裏吃驚於這一幕,但主子既然發了話,他也不能再說什麽,隻能低頭退到了一旁,繼續做自己手裏的事。

  白芙將羊肉洗幹淨準備下鍋焯水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盧兆那邊,結果手上一抖,差點兒把洗好羊肉扔到地上。

  師兄,你這是切的什麽啊?怎麽大的大小的小,醜成這樣?

  盧兆也知道自己切的不好,尷尬的笑了笑︰“好久沒幹活兒了,手生。”

  白芙哭笑不得,把菜刀從他手裏拿下來,放到一旁,滿臉無奈的將他推了出去。

  好了好了,你回屋去吧,別在這兒添亂了,待會兒飯菜好了我端過去。

  盧兆本也不願在這裏多待,順勢半推半就的走了出去,離開前還滿臉愧疚︰“對不起啊阿芙,你辛辛苦苦做飯,我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沒事沒事,你回去吧,我接著忙去了。

  白芙擺擺手就回了廚房,絲毫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

  晚飯五菜一湯,雖然做的沒有酒樓裏精致,但味道很好。

  白芙自己嚐了幾口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用炭筆在小冊子上寫了幾個字,遞給盧兆看。

  怎麽樣?好不好吃?

  盧兆讚歎的點頭︰“很好,跟我爹做的一模一樣,阿芙你真厲害。”

  白芙抿了唇笑,眼楮眯成了兩道月牙,卻見盧兆的神色漸漸有些失落,不禁也收了笑,擔憂的看著他。

  師兄你怎麽了?

  盧兆放下筷子,眼圈兒發紅,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了白芙的。

  白芙一怔,下意識的要掙開,卻見他聲音沉悶,麵色痛苦的道︰“如果我爹在,見你現在過成這樣,一定會傷心難過的。”

  過成這樣?

  這樣怎麽了?我挺好的啊……

  白芙滿臉不解,就聽他繼續開口︰“他那麽疼你,從小就什麽都不肯讓你去做,生怕你餓著累著。如今……如今你卻什麽都會了,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學會這些……”

  白芙一聽,心裏也跟著難過起來。

  是啊,師父以前什麽都不舍得讓她做的。

  除了學醫,其他所有事情師父都幫她做好了。

  後來師父生病,還堅持給她做了一段時間的飯,是她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自己接了過來,摸索著開始學習廚藝。

  師父堅持了幾次,不願讓她進廚房,但終究是漸漸力不從心,隻能看著她越來越熟練的在廚房裏忙碌。

  那個時候她好幾次看到師父站在廚房門口,呆呆的出神,發現她看過去之後,就轉身走了,身形佝僂,步履蹣跚,再也不是那個曾經背著她上山下山如履平地的人了。

  白芙能從他的眼裏看到他對自己的疼惜,知道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還是希望能親自照顧她的。

  她的師父,總是那麽的寵著她,把她捧在手心兒裏,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嗬著護著,生怕她受一點兒風吹雨打。

  “瞧瞧我,說這些做什麽,又惹你傷心了。”

  盧兆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有些內疚的道︰“我隻是……隻是忽然想起他了,沒想到卻惹哭了你。”

  白芙趕忙伸手抹了一把眼楮,扯了扯嘴角。

  沒事的,是我自己又胡思亂想了。

  盧兆的手猶停留在她麵頰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別傷心,以後師兄會照顧你的,你再也不會吃苦受累了。”

  白芙笑著點了點頭,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側頭避開了他的手。

  盧兆卻是察覺了,淺笑著將手收了回來,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吃飯。

  …………………………

  翌日,白芙仍舊自己買了食材在院中的廚房做飯。

  沒想到正做晚飯時,盧兆卻拿著一壺酒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

  正給白芙幫忙的小廝趕忙上前攙扶,卻被他趕了出去。

  白芙見狀放下手裏的東西,皺著眉頭奪過他手裏的酒瓶。

  怎麽喝成這樣?

  盧兆抬眼,看到是她,原本要將人推開的手停了下來,反倒將她一把拉進了懷裏。

  白芙一驚,伸手要推,卻聽他哽咽著道︰“阿芙,我爹在怪我吧?他走的時候,一定在怪我對不對?”

  白芙的手僵住,半晌沒有動作,盧兆的聲音仍在斷斷續續的響起。

  “他一定怪我不聽他的話,怪我不回去看他,怪我沒照顧好你……”

  沒有,沒有。

  白芙輕拍他的肩膀。

  師父不會怪你的,你們是親父子啊,他怎麽會怪你呢?

  似乎感受到她的安慰,盧兆稍稍起身,目光真摯的看著她,眼中帶著微醺的醉意。

  “阿芙,我爹不在了,我現在隻有你了,別離開我好不好?”

  離開?

  她現在確實沒打算離開。

  不過……等師兄回了書院,她肯定是要走的。

  她對這裏不熟悉,又是一個女子,還是個啞巴,即便會些醫術,也沒有人會相信她,願意讓她診治。

  雖然可以賣藥維持生計,但是她跟這裏的藥鋪不熟,人家肯定有自己的藥材來源,也有自己的炮製師傅,輕易不會跟她合作,就算真的跟她合作了,也不會給什麽高價。

  不像白茅山,周圍幾個城鎮的藥鋪掌櫃都與師父熟識,她又與師父一起去過很多回,看在師父的麵子上他們也不會壓她的價。

  所以隻有回到白茅山去,她才能好好地生活,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擔心哪天銀子用完了會活不下去。

  白芙想跟盧兆解釋一下這些事情,伸手去掏自己懷中的小冊子。

  盧兆卻忽然再次把她抱緊。

  “跟我在一起吧,阿芙。”

  “我爹生前就想讓咱們兩個在一起的,現在他去世了,就當是為了完成他的遺願,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說著低頭想要親吻白芙的麵頰。

  白芙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不要離開竟是這個意思?

  不……不要!

  放開我!

  耳邊傳來一陣滾燙而急促的呼吸聲,白芙一陣惡寒,一邊扭頭避開一邊用力掙紮。

  那是他們小時候師父說的戲言,怎麽能當真?

  他後來還說讓她嫁到高門大戶去呢!照這個意思,她豈不是要嫁兩回?

  盧兆是個男人,力氣自然比白芙大得多,兩條手臂緊緊地鉗著她,哪裏是她說掙開就能掙開的。

  眼看著男人的嘴唇就要貼到自己唇上,白芙急的抬腳就踹了過去,然後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悶響,廚房裏短暫的安靜下來。

  掌心發麻,手腕兒發抖,白芙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打了師兄一巴掌?

  被打的歪過頭去的盧兆握緊了拳,一瞬間幾乎忍不住要上去掐死白芙。

  但隻一轉眼,他便壓下眼中的怒意,再回頭時已是一臉愧疚與茫然。

  “我……我做了什麽?”

  “阿芙,對不起,我……”

  他伸手的瞬間,白芙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步。

  盧兆眸光一暗,神情痛苦︰“對不起,阿芙,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抱著頭滿臉懊惱的離開了。

  白芙站在廚房裏,許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撐著灶台扶著額頭,不知該做些什麽好。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盧兆今日的“醉酒”不過是一次試探而已。

  在她看不見的另一邊,回到房間的盧兆一拳砸在了引枕上,眸光陰鷙,麵色猙獰。

  她竟敢打他?

  那個小賤人竟敢打他?

  看他明天不把她撕爛!